醋性(1 / 2)

画堂春深 浣若君 1759 字 20天前

从上东阁后面, 有一条石头铺成的缓坡, 直穿下去, 可以到海棠馆的后门上。

五月花开的正好, 坡下就是海棠馆的后苑, 苑中芙蓉大朵大朵绽放着, 到了夜晚, 后花园点起灯来,隐隐绰绰中一股朦胧之美。

抬眼,便是整个长安城的夜景。纵横铺开的都城, 万家灯火,幽静中沉着一股子低调的繁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酒香, 曾经, 宝如很喜欢坐在这台阶上看灯火,那时候, 她还是李少源的未婚妻, 长安城里最叫人羡慕眼红的小姑娘。

宝如只顾看远处, 一个不小心, 险险崴了脚。

季明德就在她身后, 捞手要扶,她一个耸肩, 立刻将他甩开。

到了坡下,季明德总算将宝如拦停。

后苑面山一面, 是处月门。宝如伸手便要推门, 季明德看宝如在生气,手掰上铜门环,柔声道:“虽入府不过两三日,可我发现尹玉卿时时在言语相激,欺负你。不过一只耳朵而已,只是给她长点教训,野狐会把它缝的好好儿的,就像原本生在上面一样。”

宝如一巴掌甩上去,啪的一声响,也打的自己手疼,冷声道:“放开,我要进去。”

季明德一只外表秀致的手,紧紧抓着门环,声音依旧温柔无比:“那封血谕,你果真一直藏在袖子里?”

虽说季明德从未好奇过,但也猜过多回,就像那封最后不翼而飞的信一样,她藏物,简直像松鼠一样,叫人猝不及防,完全想不到。

宝如打不掉那只手,遂狠命去掰他那只手,掰了半天掰不掉,埋头凑了过去,狠命一口咬了上去。

她觉得已经咬了够狠了,他不松手,连哼也不哼,任凭她咬着。

宝如终究舍不得咬他太甚,抬起头来,面前这男人,白肤俊面,身材秀挺,还笑出两个酒窝来,笑盈盈望着她,瞧面相分明是个温文俊秀的书生,可不知为何,行事总是土匪行径。

砸不开门,推不开他,宝如气气乎乎,转身又折回山上,欲翻过上东阁,绕前门回海棠馆。

“李少源亦打人了,而且还是他先起的头,想让嫣染哄你去上东阁,然后好带你私奔。为何你不气他,反而气我?”季明德见宝如要上山,以为她要回去找李少源,没来由的,两辈子都没有过的醋性与怒火。

声音也粗了起来。

宝如回头,窄窄的肩膀还在轻颤,:“因为他是别人的丈夫,而非我丈夫。而你,是我丈夫。我不管别人如何做,我只看我自己的丈夫怎么做。”

止这一句,季明德才蓄起来的一点怒火,顿时泯于无形。

说起来,今天他确实让她丢脸了。一半是为了教训李少源,一半是为了兵权,他将李少源欲要与她私奔的事情,捅到了李代瑁面前。

于她来说,坐在那间屋子里,看着两个男人为了她而打架,无妄之灾,又羞耻无比。

她本上叫他带入府的,入府之后,也不曾跟李少源多说过一句话。

这几天整日陪在老太妃身边,就跟她怀里的小西拉一样,显然是打算在府中装乖巧,装傻,装够三个月,等他回来的。

但他一直以来,用的都是雷厉风行的强硬手段。今天一闹,他基本算是把李少源当成人质给带走了。

至于尹玉卿,掉了一只耳朵,李代瑁肯定得用强硬手段把她幽禁起来,否则,叫她跑出去,将此事报给尹继业,只怕明天尹继业就会率兵回长安,推翻大魏皇室。

李代瑁两口子肯定气的乱炸,但儿子在他手里,尹继业的小祖宗叫他割了耳朵,他们只能把宝如当成祖宗一样供着,直到他得胜还朝的时候。

气呼呼进了海棠馆,还未绕到前院,便听到屋子里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宝如一回头,季明德竟未跟来。她也未多想,转身进了正房,便见两个貌美如花的大丫头正在替她收拾床铺,聊的极欢。

见她进来,青蘅指着隔间道:“二少奶奶,水是正热的,您是此刻洗澡,还是?”

“嫣染了?”宝如问道。

秋瞳左右四顾:“方才还在这儿呢,转眼的功夫,怕是去干别的了吧。”

宝如再不说话,转身进了后花苑,四处无人。她听着后罩房苦豆儿住的那一间似乎有声音,遂不动声色潜到廊下。

听了片刻,果然是季明德刻意压低的声音:“野狐把她带到成纪去,若稻生实在想要,就给稻生也行。但不能留在长安,明儿若你们嫂子问起来,苦豆儿出去报一声,只说这丫头自己私逃就完了。”

他这是在处置嫣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