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迥脸现沉重之色,“父皇被人蛊惑,与那蚁巢有关,但那蚁巢领头之人,却让儿臣倍感到困惑,每一次儿臣以为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隔不了一些日子,他们便死灰复燃,仿佛他们能死而复生一般。”
贤德太后颓然坐下,“如今这阴阳堕使已然生了下来了,和圣祖皇帝多前之前发生的事一模一样,只不过五百年前,这婴儿是由一位贵妃所生,而这一次,却是地位尊崇的皇后所生,你想想,既有多年前圣祖皇帝为榜样,你父皇怎么会不着迷?”
李迥沉默了下来。
贤德太后见王芷儿不出声,眼睛呆呆地望着地上一点,知道这女子心底里定有看法,于是道:“平乐郡主,多谢你在产房救了哀家一命。”
李迥这才知道贤德太后在产房出事,大惊失色,忙仔细问清详情,得知是皇后想趁机作难,脸色更沉,又想及如若不是王芷儿出手,太后怕是已然性命不保了。
太后年纪这么大了,但经不起风雨了。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产房里边全都是皇后的人,如果不是王芷儿当即立断,太后只怕死于皇后之手,也只能白白地死去。
这样简单粗暴的谋杀,却大大出乎人的意料,竟然成了谋夺太后性命最好的方法了。
他忙查看贤德太后的脖子,见那伤痕只略有些红肿,并无其它伤害,便松了口气。
王芷儿被他们两人目带感激地看着,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垂了头道:“臣女没做什么,只是顺势而为而已。”
贤德太后见她豪不居功,如果自己不说,她倒是半句不提,也不向李迥邀功,更加满意了起来,甚至有些后悔,前些日子怎么就被人几几拨的,想要让王芷儿销声匿迹呢?
幸好那几次都没有成功,如果不然,今日自己便要死在皇后的产房了。
贤德太后感觉到了深深的后怕,招了王芷儿过来,将她一把搂在怀里,再次道:“好孩了,好孩子,多亏有你。”
若说几日以来,她是受了李迥的嘱托,不得不对王芷儿好一些……今儿个,倒是百分百地感觉到王芷儿的好来了。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她完全可以袖手旁观,惊慌失措……象许多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女一样……但她没有,而是当既立断,马上用最不可能的办法逼得至尊至贵的皇后松手!
她全没有考虑到自己如若得罪了皇后,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是那些被养得一板一眼的世家贵女,绝对不会掺和到她们太后与皇后之间的争斗之中去,而王芷儿,却连想都没有想过,便出手了。
贤德太后想起那些人在她耳边说的王芷儿的闲话,不由好笑。
说她贪钱,说她嚣张,说她名声尽毁……如果是以前,贤德太后定然会心底赞同的,不准许王芷儿再靠近李迥。
如果,她只觉庆幸,幸亏王芷儿是这样的人。
只是她才能抵得住这一波接着一波的阴谋,才能支撑起一方天地,与李迥比肩而立,而不是成为他的负累。
她慈祥地抚着王芷儿的面颊,“芷儿,皇后自此怕是恨极了你了,她原来在宫里头并不受宠,如今生下阴阳堕使,定是荣宠无限,你怕不怕?”
王芷儿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鄙视的表情来,念及此时是在贤德太后的跟前,不好太过放肆,便垂头老老实实,“臣女不怕。”
她这么抚着自己的面颊,很让人寒毛根根而立好不好!
她可不是她孙女儿!
王芷儿浑身不自在。
贤德太后便松开了她,任她站了起来,与李迥并肩而立,见他们两人女子娇俏,男子俊伟,眼底笑意更深。
李迥悄悄伸出手去,握住了王芷儿的手,在掌心捏了捏。
王芷儿一夺,想从他手里把自己的手给拿了回来,却哪里能得,便回头侧脸瞪了他一眼。
李迥挑了挑眉毛。
贤德太后便掩嘴笑了,“好了,都坐下说话吧。”
李迥这才松了手,让王芷儿坐到了凳子上。
此时,一声烟花从半空之中炸开,让整个皇宫染成了一片艳色,贤德太后脸上隐忧便浓,望着那漫天的烟花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