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羽认真的说完后,杜若兰微带笑意的眼睛就那么斜了他一眼,好象被他认真的样子逗乐了,低头抿嘴一笑,又斜了他一眼,眼波流转,脸上神情有说不出的娇媚,换句话也可以说是艳丽到不可方物的那种神情。同时,在笑容达到最盛的时候,轻轻的嘴里就吐出两个方羽绝对能听清楚的字眼:“木头”。
方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拂着面颊有点傻傻的笑着。不过前面有些尴尬的气氛倒是明显的轻松了下来,同时冬夜的房间里,有一种似乎很温情的东西在流淌。
“对了方羽,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已经恢复了不少杜若兰问道。
“我想就后天晚上吧,反正我在这里能做的事情也都办完了。”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她后,又补充道:“你大后天也要开始上班,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不若就走。”
显然,这补充的一句让杜若兰心情大好。她笑着问道:“那你准备去那里呢?总有个地方吧?”“我今天出去过桥的时候,忽然有了个想法,想就沿着咱们这条大河往下走,一直走到入海口,然后乘船入海,去看看所谓的蓬莱仙岛。”说起这些,方羽来了兴致。
“恩,也不错,黄河万里入东海,要是沿着大河走下去,你基本上就可以看全张老临走时所说的大漠,草原和大海了,只是可惜,看不到西藏高原。”一听方羽说要沿河而下,杜若兰就明白了他的这么安排行程的意思。
“呵呵,西藏那边我准备游历完沿河的地方,再看完杏花春雨的江南和神奇美丽的西南后,回来的时候再去,然后沿大河而下,顺便看看大禹在这一路上的鬼斧神工,上游有不少据说是他亲手开凿的峡谷,我很想去看看。”说到这里,方羽已经神游万里,脸上一副神往的模样。
“你好象对大河的兴趣比长江的兴趣大的多啊,该不会是有偏见吧?”自小生长在大江边上的杜若兰有些敏感的问道。
“哦?不是啊,我只是因为自小生长在大河边上,所以对它感觉更亲切些而已。应该是没有偏见吧?”方羽闻言一楞后,琢磨着自己的内心,不很确定的说到。
“我觉得你有,如果你真是象你前面所说的那样,这次出来是为了找自己的方向而游历的话,我觉得你也应该同时感受下长江流域的文化,要知道,那也是整个中华民族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何况,你崇尚的老庄也算是长江流域的人。”杜若兰说完后,又有点若有所思是说道:“其实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更应该去外面看看整个世界,就知道这个天地到底有多大。”说完,有点深意的横了他一眼。
方羽听了,尽管不很明白她最后那眼的含义,但也多少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有些地方有意见,于是很诚恳的笑着问道:“若兰,你说的很对。你是不是觉得我想的或者做的有些地方视线狭隘了一些,或者有别的什么不对?”
杜若兰一看他很认真的样子,于是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既然你这么问,那我就说了,不对的地方你就当是警惕吧,尽管你平时显得彬彬有礼,同时也很照顾女性,但本质上我觉得这是你身上很重的大男人主义的一种隐性反应,而且你说的不错,你看问题有些方面的视线确实狭隘了些,传统的东西尽管有不少好东西,但我觉得有时候你也未免太过古老了,有时候古老到让人都觉得……”说到这里,看到方羽愕然的样子,不由噗嗤一笑:“我不说了,暂时也没别的了,看你那呆样,难道我有说错吗?”
方羽苦笑着摇了摇头,边在心里自问,边斟酌着怎么回答。他觉得因为年龄和阅历以及学识的关系,自己的视线有时候或者会显得传统和狭隘一些,但大男子主义这个东西他觉得有些冤枉。正要开口请教怎么样才算不是大男子主义的时候,还带着笑容杜若兰又说话了:“对了方羽,我本来还有几个不明白的地方要问你呢,刚这么一打岔给忘记了,你困不困?困了先去睡觉,咱们明后天再问也行。”
方羽微微一笑:“我没问题,只要你不困就可以。”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琢磨她要问什么,慢慢的,他已经开始有了杜若兰并不比孟胜蓝好应付的感觉。
“我刚睡起来不久,怎么会困呢?”看了眼腕表,还不到十一,于是她又说道:“前面我听张老临走的时候,说什么格卢,格卢是谁?为什么要处理他?能说说吗?”
看着她好奇的眼神和兴致勃勃的样子,方羽点了点头。
等听方羽说完后,杜若兰心里既为听事情觉得有点悲哀,又为方羽经常碰上这样的难以两全的事情而感到有些可笑,同时更为前面刚失去的天心灯有些惋惜。起身给方羽和自己的茶杯里又添满水后,她顺势坐在方羽身边,说道:“又是个和谢海添类似的悲剧,现在天心灯又没了,你准备怎么处理他呢?是放手不管了还是……”。她不太希望的结局她没说出口。
“怎么会放手不管呢?”方羽奇怪的反问道。
“本来我以为王安他们都那样了……恩,你说你想怎么处理他吧。”稍微一想就明白自己有些地方一时没想清楚的杜若兰不在解释了,直接问道。
“本来我也很觉得很棘手,不过昨天我忽然在那个阴神宗的宗主消失的那一瞬,想到了个办法,本来想今晚就去处理的,结果没去成,那就等临走时再去吧。”方羽笑道,眼神里有开心的光芒在闪动。经过这会的交流后,他慢慢的适应了在杜若兰的注视和身上淡淡的甜香里说话,开始和在家一样,不知不觉间流露出了还是年轻人的本色。
“哦?别买关子了,说啊。”杜若兰笑着伸手推了他的胳膊一下。
“我想用他布的那秘阵,和青龙坡那里本来就有的那股异力,把他的阴灵炼出来。他能自由移动后,叫他去给王闻川当阴护法。反正我估计王闻川现在也正需要护法。”
方羽忍不住开心,微笑着说道。这个格卢实在是叫他费不少的心思,现在终于想到一举两得的办法了!
“王闻川又是谁?”杜若兰知道如果自己忍不住好奇,要问他用什么办法把阴灵炼出来,估计又要让他觉得吃力,因此就没打算问,知道他既然说了,就会有自己的办法,不过这个从没听过的人名却是不能不问,现在的她最需要的就是多知道点方羽的过往,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心里会安稳一些。
方羽见问,知道又不小心把自己的秘密泄露出来了,不过这会也没觉得有什么,于是又把《传承》里发生的事情给她详细说了一遍,直叫杜若兰听的目放异彩,津津有味。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快快招来。”杜若兰在开心之下,准备放开手脚严刑逼供了。
“你不困吗?都十二点多了啊。”方羽拉过她的胳膊看了眼表后笑道。
“不困!你快说啊。”杜若兰就势拉住他的胳膊摇到,脸色微微有点泛红。
方羽心念一转,惊觉自己好象越陷越深了,再加上这么晚了,说《前生》的事情给她听怕吓着她,于是本能的摇头说:“没有了,没有了。”
“真的?”杜若兰直觉里觉得还应该有些才是,不过同时心里也明白,要是一下子问的太多的话,很容易叫方羽觉得自己太过痴缠。于是放开他的胳膊借喝水的功夫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放下茶杯说道:“就信你这一次。现在问最后两个问题,王家的事情你真决定不再管了?”一想起令她疑窦从生的王安和那叫莹莹的姑娘,她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尽管到现在还不是完全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会事,可他们最后的选择让方羽受到了伤害,这让她在心里觉得很生气,尽管她没表现出来。
“能帮他们做的我都做完了,我还能管他们什么?”方羽自嘲的笑了笑。
“我主要是觉得那姑娘有点可怜,要是阴神宗的人再去纠缠的话……”有些言不由衷的,她说道。到现在她基本肯定了自己前面的猜想,表妹这次来可能和王家有关,那绝对不会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不然方羽不会到现在还不说的。
“呀,你不说起我倒还忘记了呢。”嘴里说着,方羽坐直了身体,虎目一亮,右手随手一挥,变魔术似的,手中出现一个碧绿的指环,看了看,顺手装进了口袋。
“啊!那是王安从病房的地上里拣到那个指环,怎么忽然就跑到你手里了??”瞪大了眼睛,杜若兰惊讶道。她明明看到方羽手上刚才没有任何东西,怎么转眼这个本该是王安那里的指环就出现了。要是换个人,她一定以为是在变魔术,但是对方羽,她知道绝对不会那么简单,方羽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呵呵,这个东西留在他们那里只是个祸害,既然已经帮了他们,那么就帮到底好了。”方羽避而不答东西是怎么来。
眼波流转,杜若兰知道方羽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也就不问了,反正方羽身上希奇古怪的事情也不是这一次了,不明白就不明白吧,相信以后会有机会的。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问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那个阴神宗的宗主是不是很厉害?”问起这个,杜若兰的面色不由就凝重了起来。她还记得方羽在医院好象是被人家暗算了,可他自己还不知道,要等张远之提醒才可以发觉,所以不免为已经说了要和对方单挑的方羽担起心来。
方羽微微一笑,安慰似的拍了拍她扶在膝盖上的手说道:“当然很厉害,不过他要不是乘我连番救人后有点虚弱和大意的空挡,也不会那么轻易用变自神交的精神异能影响到我的神识了,以后,呵呵。”虎目闪过精光的方羽笑着打住不说了。
“神交?”杜若兰忍不住又有点好奇的问道。不过等方羽微笑的眼睛看过来时,也不由的俏脸一红,嗔道:“不问就不问好了,小气鬼!明天陪我去逛商店,现在去你昨天入定的房子睡觉,我累了。”说完,站起来径自回自己房里去了。
方羽一听明天要去逛商店,头皮发麻的苦笑着摇头,也站起来走过去关掉早就不知道是演的什么东西的电视,就那么继续苦笑着进了自己的客房。他,至今还没忘记当年陪另一个女人——唐丽君去逛商场的痛苦经历。
在关灯入定的前一刹,他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凡是女人都爱逛商店?
这是为什么呢?“随即进入也不知道是不是无忧的大定。
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雪终于在方羽要走的那天傍晚停住。随之而来的,是连素来习惯了寒冷的西北人都人忍受不了的酷寒。零下20度左右的气温使得暮色早早笼罩住了的街头几乎看不到几个行人,就在这样的夜色里,方羽依然平静而又坚决的婉拒了杜若兰数次明显或婉转的挽留,在神情复杂的杜若兰和赶来送行的孟胜篮的不悦的目光里,踏上了他预定的行程。
尽管他知道不让她们到车站送行的要求有些过分,但他还是硬让她们答应了,因为他在上车前,还有事要去处理。
轻快的走在几乎无人的街道上,感受着冰冷如刀的寒风刮在脸上身上的动人感觉,这两天来有些因为半封闭而显得有些迟钝了的六识在冰凉的夜里显得格外敏锐,天地冷寂,有些久违了的轻松感觉让他的心灵分外空灵,当然,昨天被杜若兰胁迫着剪成短发的头在夜风也多少有点凉凉的快意。
把心神浸入无边无际的夜色,任由灵神贪婪的感受着自然风暴的魅力,就在越来越凄厉的寒风里,在同样越来越快的的步履中,他定水无波的脸上的脸上涌出淡淡的笑意,他这时正在想等会要睡觉的杜若兰如果看到枕头下面失而复得的天心灯时,该是什么样的心境。
在天心灯为了他而化灰消失的前夕,就在最后的光芒黯然淡去的那一刻,在一种似曾相识的异境里,他的灵神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看到了天心灯自古到今的传承的经历,尽管在震撼中,大多的内容被他忽略不记,但就在那一刻,他已经明白只要世上还有他这种人在,天心灯就永远不会在这世间消失。而现在,他不过是提前几十年让天心灯重新出现而已,当然,此时的天心灯并没有当初的那般灵异。现在的天心灯只不过是他给她的一种信心或者是一种承诺而已。
虽然只在一起待了短短的两三天时间,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一种仿佛熟悉了一辈子般的那种感觉在他和杜若兰之间迅速产生,那是一种很难言传的动人感觉,尽管俩人的实际接触也只到在上街的时候相挽而行的阶段,但在精神上,他相信,她也和他一样,有着同样不弃不离的那种感觉,那是他在被阴神宗宗主用变自神交的精神异能触发后,才自然而然的出现的那种状态里获知的信息,无关被他自己刻意封闭掉的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