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而她身为女儿,总不能去干涉父亲的私情,想来想去,也只能从柳姨娘身死一事入手,旁敲侧击。

仔细地想好说辞后,裴元歌敲响了书房的门:“父亲,女儿能进来吗?”

正在沉思中的裴诸城猛地回过神来,整理了下表情,道:“进来吧!”

走进书房,看到裴诸城坐在书桌前,神色似乎平静,却也有着几分暗沉,裴元歌心里微微有了数,父亲他也许也不想和离。虽然说,因为娘亲之死,父亲对母亲有误解,但是看现在的情况,似乎这中间并不全然是因为母亲的死,两人之间,似乎有着很多的纠结,但愿白霜能够劝动母亲,两人能好好地谈一谈。

“什么事?”裴诸城声音有些沉闷。

“我想父亲现在心情一定很不好,所以,想要来给父亲讲些笑话,看能不能让父亲心情好些。”裴元歌笑眯眯地道,“这是女儿的一片孝心,父亲不许不听,不然女儿就生气了。”

不愿拂逆了女儿,裴诸城勉强笑道:“好,你讲吧!”

“嗯,从前啊,有四个盲人,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大象,终于有一天……。”裴元歌绘声绘色地讲起了“盲人摸象”的故事,末了笑道,“父亲,你说这四个盲人可笑不可笑?明明摸到的只是大象的一部分,却偏偏认为大象就是那种样子的,你说傻不傻?”

“他们是盲人,看不到,只能将自己感受的说出来,这是人之常情。所以,以后你要做事的话,就要想想这个故事,不要只看到自己看到的事情,那未必就是真相。”裴诸城早就知道这个故事,顺便教导起女儿来,心中隐约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却又说不清楚。

“这样哦,女儿记住了。”裴元歌点点头,又道,“那我给您讲另外一个笑话,有个人生了重病,百治无效,听说有个神医很厉害,就去看了。结果神医告诉他说,这病他以前给一个人看过,需要蒸药浴。那人为了治病,就答应蒸药浴了,但是蒸的时候,突然想起还没问那人现在的情况,结果神医说,那人已经死了。”

裴诸城微微皱眉:“这算什么神医?治死了也算治过吗?”

“那个病人也是这样想的啊,就挣扎起来,结果神医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你怕什么?那人是后来在战场是死掉的,又是被我治病治死的。”

裴诸城不禁失笑:“那病人性子也太急了,没听神医把话说完就——”忽然间神色一变,默默地看着裴元歌,目露深思,终于明白过来,之前的盲人摸象也好,这个急性子的病人也好,其实歌儿话里话外都是在提点他……。好一会儿才道,“歌儿,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有可疑,可以跟父亲明说,为什么要拐弯抹角?”

“因为女儿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裴元歌坦然道,“所以女儿不敢明说。”

“为什么不——”裴诸城正要问,忽然又顿住了,苦笑道,“的确,我也是那个摸象的盲人,急性子的病人,你要直说,说不定还没开口就被我撵出去了!”又思索了会儿,还是察觉不到问题所在,问道,“但是,这件事众目睽睽之下,都看到了是……把柳姨娘推到,因而受伤致死的,这中间还会有问题吗?如果说柳姨娘是在用苦肉计,没有必要连性命都搭上。”

“父亲,女儿觉得,柳姨娘身死这件事,其实就是第二个笑话里的病人一样,我们都只听了神医一半的话而已,母亲的确推了柳姨娘,柳姨娘也的确撞伤了,且不论其中的细节,这是众目睽睽之下的,无可置疑。但是,之后呢?柳姨娘从花园离开,到回房身死,这中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裴元歌思索了下,语出惊人道,“柳姨娘的确不可能用苦肉计,以至于搭上自己的性命,但是,有没有可能在母亲离开后,有人对柳姨娘下了毒手,才导致柳姨娘的身死呢?”

裴诸城悚然一惊,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但如果这样说的话,他就是冤枉舒雪玉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石砚小心翼翼的通报声:“老爷,夫人求见,您…。今不见?”显然也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情,知道两人闹得很僵。

听到舒雪玉要来,裴诸城神色变幻不定,许久才缓缓道:“请她进来吧!”

------题外话------

知道这章亲们估计会看得很纠结,其实蝴蝶写得也很纠结,原因在于,裴爹和舒雪玉都是普通人,或者说是一中灰色地带的人,都是有对有错,不能完全一概而论的那种,然后最纠结的就是,蝴蝶两只都喜欢,都不想灰掉,于是在写的时候,度的把握上就比较花费心思,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握好,估计有讨厌爹的,有讨厌雪玉的,也有讨厌明锦的,其实都很正常啦~不过,亲们还是轻拍啦,蝴蝶是玻璃心蝴蝶,很脆弱滴说~

因为知道这整章的内容都很纠结,所以干脆就纠结在一起,一次纠结完了,明天找出真相,然后开始解决偶们元歌的婚事~o(n_n)o~

☆、093章九殿下夜入闺房,吻

舒雪玉进了书房,看到裴元歌也在,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就想转身离开,却又勉力顿住,咬咬牙,走了进来,心中有着万语千言,却都哽在喉头,几度张口欲言,却觉得每个字似乎都有千斤重,沉沉地压着,无法翻身。

想到她或许是来跟父亲说话,而自己这个晚辈坐在这里,难免会有尴尬,裴元歌起身:“母亲是有话要跟父亲说吧?那女儿先告退了。”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人一眼,对着裴诸城捂住眼睛,又指了指嘴巴,然后是耳朵,示意他谨记刚才的两个故事,不要做片面的盲人,不要做说话说一半的神医,更不要做听话听一半的急性子病人。

裴诸城瞪了她一眼,挥挥手让她赶快走。

见状,裴元歌知道父亲明白了她的暗示,微微一笑,吐了吐舌头,出了房门,顺便帮他们带上了房门。想了想,朝着飞霜院的方向走去。

房间内,只剩下这对恩怨交错,十余年心结难解的夫妻,房间内一片沉寂。

裴诸城想着歌儿之前的话,心中也有些犹疑起来,神情复杂,好一会儿才道:“坐吧!”对于舒雪玉,他有着很多歉意,但是也有着很多的埋怨和不满,交织在一起,复杂难辨。再加上今天的事情,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她才合适,思索了许久,开口道:“和离的事情——”

“我不想和离。”舒雪玉打断了他,将脸别到一边去。

这句话她说的很快,像是害怕,稍一停顿就无法说出来一样。

裴诸城讶然地睁大眼睛,看着舒雪玉,有些不解,不是她要提出和离的吗?

“我……。我之前说和离,是因为我觉得很冤枉,因为你连问都不问,就定了我的罪。我……我其实是想你能够拒绝的。”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舒雪玉只觉得浑身都僵硬了,完全是在强迫自己开口,但有了开头,后面却慢慢地顺畅起来。但仍然不敢看裴诸城的脸,径自道,“我承认,我很生柳姨娘的气,我的确推了她,但是,我当时用的力道真的不大,我真的不知道,她怎么会死?我不该因为赌气就说和离,是我错了。”

裴诸城更是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舒雪玉会来跟他认错,更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成婚这么多年,他知道她脾气倔强,甚至有些偏执,从来都不会低头服软,更不会认错。他也是一样的脾气,之前还好,等到后面出现了问题后,他曾经试图跟她解释,道歉,但是她根本就不听,说出来的话比刀子还伤人,却从来不认错,不道歉。到最后,他终于放弃了和她好好谈话的希望,两人的关系也渐趋冰点。

想到她又犯了老毛病,舀和离来耍脾气,裴诸城心中并非没有恼怒,很想开口讥刺两句,但想到她能说这些话,已经很不容易,摇了摇头,算了吧!

“既然这样,那和离的事情就作罢吧。”裴诸城道,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道,“以后别再舀这种事情开玩笑了!”

闻言,舒雪玉讶然地抬起了头,错愕地看着裴诸城。

“怎么了?”裴诸城被她看的不解,眉头微蹙,难道她又想要反悔,还是想怎样?这种闹腾的事情,她未必做不出来。

“就这样吗?就这样就能作罢吗?”舒雪玉有些不解,也有些难以置信,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热,似乎想要落下泪来,却又忙忍住。

“不然呢?”裴诸城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你还想怎么样?”言语中不自觉地带了些防备。

“我以为,那句话说出口后,你也同意了,一切就没有了挽回的余地……我以为,我出尔反尔,自己提出和离,却又反悔,你会觉得很厌烦,会不耐烦地骂我无事生非……我以为我需要陪很多的不是,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才能挽回…。”舒雪玉喃喃地道。

她曾经觉得道歉服软是那么的难,她觉得她这样强硬尚且不能挽回,如果表现得稍微软弱些,或许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他会更加肆意妄为。原来不是这样的吗?原来,他这样轻轻地,就会放过她的过错,不会揪着不放吗?

裴诸城有些无奈,淡淡道:“你想太多了。”

“不是想太多了,而是……”由己度人,她自己的脾性不好,所以…。

“我知道,我脾气不好,发作起来常常会不分青红皂白,你会担心也不奇怪。”裴诸城淡淡地道,想起元歌说过的话,缓了缓语气,带着些歉疚道,“这次柳姨娘的事情,元歌已经跟我谈过,中间不是没有疑点,是我太武断,还没有查清楚就妄下结论,也许是我冤枉你了。”想了想,又道,“那天在同泽院门口,柳姨娘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她偷偷溜进同泽院,被我赶了出去,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在故意气你而已。你难道就不能相信…。算了。”

同泽院门口,看着两人的情形,十年前的他鲁莽直性,一腔热血,或许会觉得是舒雪玉在欺压妾室,但十年后,经历过这么多的是非,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柳姨娘在耍什么伎俩?只是,他懒得解释,也懒得拆穿,觉得没有意义。

如果他值得相信的话,又怎么会有章芸?舒雪玉会这样认定。

但如果换了是锦儿,就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