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个降头师呢?”他心里一松,又被顿时席卷了全身的无力感给折腾出了虚汗。
“被三哥给干掉了。从此罗头你就可以放心了。”方榕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只不过他只听清楚了前面的一句,因为心里彻底放松了他的瞬间就昏睡过去了。
“罗头你醒了?来喝点参汤,刚熬好的。”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到了下午。房间里只有方榕一个人盘膝坐在他的身边。看到他醒来,方榕笑着从炕前的炉台上拿过了一个小碗。
“辛苦你了小方。”
罗发荣就着方榕喂过来的小汤勺喝了两口微带辛辣的参汤,心里一阵感动,语气中都带上了哭音。这种明显失控的情感表现与他来说,很是罕见。当然这也和他现在的身体虚弱有莫大的关联。
“我辛苦什么啊,吴老和韩老才辛苦。”方榕笑笑,准备继续喂他。
“这次又是韩老和吴老救我的?”罗发荣示意不喝了,挣扎着半坐起来问道。
“嗯,还有三哥和张振也有份救你。”
“张振也会救我?”心情激荡之下,罗发荣说话有些口不择言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上次在方榕咆哮聊城的时候,张振就曾帮过痛苦不堪的他。在生死一瞬的关头,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点已经在淡化掉的旧怨而不救他呢?
“嗯,他也有份救你。”方榕点头,紧接着就把这两天来发生的许多事都告诉了他。
“天,他们的胆子还真是大。”等他听完方榕的诉说之后,眼睛都绷的快要掉出来了。
他没想到在自己昏睡的这一天一夜里,他们居然真的去当了一回刺客。再一次,他心底里对自己这些合作伙伴的可怕程度有了更深的了解。
“是啊,他们不但去当了一会刺客,而且三哥看到你和张振回醒后,他又去下山去了。”一直温和的微笑着的方榕说道这里时,脸上的笑容里有了几分无奈的味道。
“三哥又下山去了?你不是说他受内伤了么?”罗发荣不太明白赵三下山去干什么,不过他却留意到了方榕笑容里的无奈,就隐约有了不好的感觉。
“嗯,他的内伤痊愈还需要调理两天,不过他坚持要乘这几天四海那边的混乱,准备把第一批卤虫给运出去。所以他直接下山去准备了。”方榕一想起中午的时候赵三的坚持,他的心里也开始着急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还不赶紧下去帮三哥,在我这里蘑菇什么啊?还不赶紧下山去?”罗发荣尽管身体虚弱,但是脑袋可没秀斗。他一看方榕眼底里的焦急,马上就明白方榕是为了照顾自己,才没能陪着赵三一起下去。所以他马上也有些急了。
“罗头,那我就去了。你自己小心一点,两三天后就能完全恢复了。桌上的壶里有水,我已经吩咐过韩二,等下他会过来帮你擦洗一下身子。其他的罗头你就自己担待一点。”方榕一看他也确实没什么大碍了,所以也没在客气。
其实前面罗发荣再度睡过去的那会,方榕就已经知道他除了虚弱一点以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当时一来因为用那东西破降是第一次,谁都没有完全的把握,所以需要像他或者韩远山这样的人留着以防万一。
但是现在的方榕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韩远山再去为了任何他自己也能做到的事情而消耗他的精力。尽管这次见到韩老,他体内状态又奇迹般的有了连方榕都探不明白的变化。但是自从上次见识过韩远山衰弱的样子后,方榕是已经打定了这个注意的。
前面罗发荣中降又来找韩老,是因为他和吴冷泉即便是有了那物事都没办法完全破解五毒降,所以只有上来在麻烦韩老。但是现在防备着守护罗发荣,他自己就可以做到,所以尽管心里有些着急,但他还是坚持着让自己留了下来。
再者,另一方面,方榕之所以会耐着性子留下来照顾罗发荣,是因为他自己心里对屡次中降的罗发荣也稍稍的有些歉意。他觉得罗发荣这一次中降头,和他自己的两方面的疏忽大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一方面,明明前些天韩老和吴冷泉他们事先就提醒过自己要防备这个降头师,可自己却因为那降头师父一直没出现,又因为在他们色变的那天晚上,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而从潜意识里就放松了警惕。
因为他忘记了一个基本的道理,那次韩老和吴老他们之所以有感应,那都是因为他们本身之前就已经和那降头师斗过法交过手,所以才能在特别的时候有那种特别的感应。但是他自己却并没有和那降头师交过手,所以不会有任何的感应。
这是第一个大疏忽。
第二个大疏忽,就是因为他自己以为已经给过罗发荣一块白虎宗巫师莫亚送的小东西。有了那东西之后,罗发荣中降之前自己就会有感应。可是他却忘了那东西本身并不是他祭炼出来的东西,当距离超过一定范围后,他根本就感应不到那东西发出的那种微弱警讯。
再者,当遭遇到像这次这样,已经修练成了飞头降的降头师所下的厉害降头,就像罗发荣中上的五毒降这种绝降时,那东西所能发挥出来的防护功能几乎就可以被忽略不计。
正是因为他有了这两大疏忽和一连串的大意,所以才造成了罗发荣再度中降的结果。而就是这个结果,就成了促使方榕耐着性子留下来照顾他的另一个理由。因为只有这样,只有他能真正确认罗发荣没事了,他才能放心的离开。
因为在他自小所受的教育中,做人做事求个自己心安,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条。
“咳!小方你真是越来越罗嗦了,我这么大人还用你这么像哄小孩一样的吩咐么?赶紧去吧,注意安全,小心四海那边的人来报复!”
罗发荣可不知道他留下来守护自己的时候心里有这么的想法。现在他只是觉得一颗心被一种温暖的感觉包围着,让他不得不用这么一种笑骂的方式把这中感觉发泄出来。
被他笑骂的方榕摸着鼻子一笑,转身出了房间。
“嗯,被人关心着的感觉真好!”房间里的土炕上,罗发荣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而与此同时,韩家寨通往外界的山路上,整整三百个背着硕大背包的健壮山民在苍苍莽的群山之间形成了一条长龙,正在一刻不停的往同一个目地,聊城赶去。
再说从中午就离开了寨子的赵三,等到浑身汗津津的他回到宾馆自己的房间,也就是他的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半。
等他迅速涮洗了一下,准备出门去忙的时候,却被闻讯赶来的达叔堵在了门口。
“达叔找我有事?”尽管从上次谈崩后,两人之间已经再没有任何温情可述,但是起码的礼貌赵三还是有的,微笑着,他伸手虚引,想请达叔进屋。
“不必客套,我来问你一个问题,问完就走。”比以前明显苍老的达叔硬梆梆的不领情。
赵三见点了点头,他也懒得再装什么客气。
“昨晚到现在之前的这段时间,你人在那里,都做过些什么?”达叔问话的时候,双眼盯紧了赵三的眼睛。
“我在韩家寨,怎么?”赵三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在震惊之下露出了破绽。以往自己那里这么回答过问题?
心里忽然一股无名火气,他双眼一瞪 :“这算什么?”
果然,达叔双眼一亮,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就算是这个月取保候审的备案好了。”说完,他转身就走,走廊里只留下满口苦涩的赵三恨恨地瞪着他背影,好半天都没动一下身体。
五分钟后,当近来很少来宾馆的小蒋和小林踏进走廊时,就看到一个轮廓很像赵三的男人静静的站在走廊的尽头。
远远望去,午后透窗而过的阳光散落在那个男人身前,让此刻站在光线阴影里他带给小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随着距离的拉进,就在她看清楚那个男人正是赵三的时候,一直徘徊在脑海中的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变的无比清晰。
明明他的人就站在明媚灿烂的阳光下,可你从他的身上却只能感觉到比寂寞的冬夜还要冰凉的孤寂和冷漠;他的人明明就站在那里,可在你的感觉里,他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这是一种以往她只在方榕身上领略过的感觉,但是今天,就在这阳光灿烂的现在,她却意外的从另一个男人叫赵三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了。
不知不觉间,她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些苍白,不知不觉间,她的脚步也已经有些沉重了。确切的说,她已经想拉着林晓菡转身离开了。
但是现在,她的这种感觉她身边的林晓菡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还没等她把这个摇摆不定的念头变成现实,看清了赵三脸色的小林就惊讶的开口了:“三哥,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差,别是生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