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三个,死了两个,最后一个下落不明。
这话宋元宝听着有点儿绝望,“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宋巍说:“其实给贵妃娘娘助兴,让幻术师入宫表演不太合适。”
关于这一点,宋元宝想得挺明白,眼下后位空悬,齐贵妃呼声最高,却也处在风口浪尖上,幻术已经失传这么久,她过个生辰把幻术师都找来了,未免显得有些大张旗鼓,皇上性情多疑,难保到时候不会产生某些不好的猜想。
可宋元宝只是单纯地不想让赵熙失望。
他来之前,承诺了赵熙会尽力找到幻术师。
外人眼里无所不能的大皇子在他看来其实挺可怜,不能随心所欲,十五岁,鲜衣怒马的年纪,到他那儿就变成了条条框框的规矩束律。
他把自己逼到极限,往后能不能得皇上青睐宋元宝说不准,但宋元宝知道,一旦赵熙松懈自我,很快就能失去帝王对他仅有的那点儿信任。
一尘不染的人和声名狼藉的人犯同样的错,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赵熙属于前者,他起点太高,从小便以干净无暇的白纸形象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而当赵熙的优秀成了绝大多数人的习惯,外界对他的关注便注定他不能犯错,不能懈怠,否则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他积攒多年的声誉毁于一旦。
宋元宝突然有些懊恼,懊恼赵熙从前为什么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那样的话,他累了就能停下来歇一歇,松懈多久都没人会在意,而他一旦努力,便好似黑墨水中滴入了白颜料,显眼得所有人都能看到。
懊恼的同时,宋元宝又有点儿心疼他,像个老父亲心疼儿子那样。
“请个戏班子吧。”宋巍的声音将儿子飘远的思绪拉回来:“戏班子显得中规中矩,不太可能会出意外。”
宋元宝垂眸,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神兵司后园多植芭蕉,宽大的绿叶将此处遮挡得严严实实。
趁着没人,宋元宝问宋巍,“爹,您能告诉我,皇上为什么不立他为太子吗?”
这个问题,宋元宝并非头一次开口,只不过以前是好奇,而今日,带了些个人情绪,那是一股极其强烈的、想找个地方狠狠宣泄一番的不满情绪。
赵熙曾跟他说过,皇子到了十六岁就得出宫开府。
当时宋元宝还抱着一线希望,想着皇上若是在一年之内让他正位东宫,那就不用再出来另建王府了。
可现在,赵熙的府邸都已经动工了,帝王竟然还是那般的无动于衷,面对朝臣们的立储谏言,总是能四两拨千斤地轻易给揭过去。
宋元宝心里压着火。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凭什么?
就算光熹帝再偏宠端嫔,二皇子赵诺也才刚学会走路,既不是嫡子,又不是长子,还身无所长,他有什么资格跟赵熙争?
皇上又凭什么把赵诺和赵熙放在同等水平线上来作比较,来犹豫?
越想,宋元宝就越憋不住那股火,像是要冲破脑门儿,他额头上青筋鼓得厉害,太阳穴跳了又跳。
整个人像极了爆发边缘的火球。
宋巍倒杯茶递给他,“其实你看问题可以不用这么局限,大皇子今年才十五岁,就算真的正位东宫,除了多个太子头衔,你觉得他跟现在能有什么不一样?给他上课的先生是太傅,皇上的老师,教他骑射的曾是位武状元,又把最为隐秘的神兵司交给他一力管着,皇上给他的,已经是最好。”
“然后呢?”宋元宝低吼,“他把自己逼成这副样子,所有人都说他好说他完美,可他得到的是什么?是生父的不信任,是帝王对于立储的犹豫!赵熙到底哪不行?有本事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回去就让他改!”
少年双眼赤红,咬着牙怒火喷发的样子,好似他便是受害人。
宋巍觉得宋元宝今日有些偏激,叹了口气,“生气动怒的时候,不适合谈事情,你先冷静会儿。”
宋元宝捏着拳头,一拳捶打在石桌上,“我冷静不了!皇上一日不立太子,我就等一日,倘若到最后,当上储君的不是他,那我……”
“你如何?”
“我不伺候了!”
宋元宝知道自己将来是要辅佐赵熙的,可他只想辅佐皇帝,赵熙要不是皇帝,那他还辅佐个鸟!
宋巍低声笑了笑,问他,“不伺候,是想回家另谋出路,还是想彻底归隐眼不见心不烦?”
另谋出路?整个江山都是赵家的,就算他不待在赵熙身边,去别的衙门办差,照样是给那位他看不顺眼的帝王做事,要真做到不伺候,只能跑到深山老林里躲起来。
可宋元宝向来不是喜欢逃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