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博武眼神专注,眉宇淌过暖意,“有些事交代清楚了过来陪着你的时间久些。”他刚回府,堆积的事情多,交代几声,下边的人心里有个数,伸手扶起她,一边叮嘱玲珑传膳,月子里吃不得味道重的,皆以清淡为主,文博武吃点也没有什么,故而,玲珑端着食盒进屋的时候,文博武目光落到饭菜上,轻声道,“你躺着,让玲珑将小茶几放到床上,我们说说话。”
府里发生的事情多,文博文信里提到一些,当日他将兵符交给沈月浅的时候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现在想来就是齐氏的了,二皇子和齐家为了不让别人查到蛛丝马迹,一直都是齐氏在中间奔走,彻查齐家的时候正是文太夫人让齐氏去跟前伺疾的时候,齐氏寸步不离守着文太夫人,哪有时间管外边的事情,所以刑部和大理寺差不到齐家的篓子,更别说是二皇子了,说起来,也是齐家命数已尽,遇着齐氏向文太夫人动手,文博文向齐氏下毒,不想逼着齐氏和二皇子露出马脚来,回过神,玲珑已经将碗筷布置好了,如文博武所料都是清淡的,挥手让玲珑退下,朝沈月浅道,“过几日要不要接岳母和小七过来住几天?”
沈月浅生孩子的时候凶险,差点没了命,都是他走的时候没有和沈月浅细说的原因,让那些人钻了空子,周氏和小七对沈月浅来说是多重要的人,文博武心里明白,他回来照理说该过去拜访一番,如今的情形走不得,将人接过来也当是一家团聚了。
沈月浅低头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娘和小七刚回去没几日呢,再来不合适。”自古只有女儿女婿上门的,哪有娘家人频频上门的,不说文太夫人和宁氏如何想,周氏自己也是不会答应的。
“那等孩子满月的时候再一起接过来。”龚大夫说他身上的毒渗入了四肢,尤其是双腿,需要调理上些时日,辰屏侯府那边只有过两日再说了,脱鞋爬上床,沈月浅大惊,她在这床上生了孩子,虽然清洗收拾过了,在外人看来,床上还是有血光的地方,不太吉利,沈月浅拉着他手臂,阻止道,“你搬凳子过来坐着,我挪个位子。”
文博武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了想,道,“不碍事的,我还是刚从死人堆里回来的。”说着文博武爬上床,闻着菜香,食欲大振,拿起筷子,抬眸望着沈月浅,“吃吧,我肚子早就饿了。”桂妈妈等沈月浅坐完月子就回去了,之后想吃她做的饭菜就难了,文博武动作儒雅,哪怕真的是饿坏了,动作也不紧不慢从容不迫,沈月浅看着文博武,嗔怪道,“饿了就让厨房传膳……”心里知道文博武多半是等她等的沈月浅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替文博武夹了块鸡肉,“桂妈妈先将鸡肉切片滚了鸡蛋,之后拿来煲的汤,你吃吃些。”
坐月子以来,桂妈妈每天给她做的饭菜都不是重样的,除了汤,炖汤的就那几样,里边加的辅料也差不多,便是如此,桂妈妈也是想着法子不让沈月浅吃腻了其中一种。
筷子伸到文博武碗里,文博武猛地夹住她筷子,目光深沉,对上沈月浅怔神的脸后,面容缓了下来,语声微软,“你自己多吃些,不用给我夹。”语毕,文博武夹起沈月浅给他的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沈月浅心中一哽,闷闷的点了点头,文博武大概知晓自己刚才的动作伤着她了,他没注意地方是沈月浅,在江南的时候发生了不少事,他防备心重,一时没改过来,虽然说了句话挽救,沈月浅还是察觉到他的疏离了,忍不住叹了口气,“吃吧。”
礼尚往来地给她夹了一块肉,说起文战嵩在江南的事,文战嵩吃了不少苦头,他身边的人聪明,将他藏在宅子里,被对方当做一般的文家的下人关押着,“爹在江南遇着的事情奇怪,你聪慧伶俐,我说出来你看看其中可有不合理的。”对方既然是针对文战嵩的,怎么会不认识文战嵩,这点是文博武无论如何想不明白的。
沈月浅的心思立即转到了文博武说的话上,文博武说完后,沈月浅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了,沉吟道,“爹身边的小厮隐瞒爹身份的同时只怕还做了一些事吧?”文战嵩的衣料讲究,一看就不是一般小厮穿的,文博武会心一笑,“爹身边的人去堤坝遇到埋伏,反应快,他身边的小厮察觉到事情不对劲,趁机和爹换了衣衫,分成两帮人马逃走了,那帮人逃走了,爹却被抓住了。”也就是说,如果文战嵩不和小厮换衣衫,也不是没有逃出来的可能,可文战嵩说,如果没有换衣衫,他铁定就没命了,文博武派人打探过逃出去两名小厮的踪迹,没有任何消息,文博武觉得其中有诈,可对方打什么主意他也看不明白了。
沈月浅蹙眉,这样一来的话江南的事情根本没有解决,只是单纯的救出了文战嵩而已,沈月浅想了想,道,“爹还要继续办差?会不会再出什么事?”对方如果针对的是文战嵩,得知没有抓到人,一定会继续下手的,沈月浅担忧道,“不如让爹和皇上说说其中利害,二皇子和齐家已经受到了惩罚,剩下的事情交给工部尚书大人就行了。”
“爹还有自己地打算,你可看得出对方使用的手段?”文博武眼中,沈月浅知道的事情比他多,或许了解一些也说不准,有的事情,没有契机,不知道怎么开口,文博武目光如炬,沈月浅下意识的身子一颤,不自在道,“我再想想吧。”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文博武话里有话,沈月浅不敢与之对视,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她重生回来已经好几年了,刚开始知道后边发生的事情,心里多少是安定的,渐渐,感觉许多事情发生了偏颇,沈月浅也不敢仗着前辈子的记忆而觉得高人一等又或是看不起人了,认真思索着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沈月浅的确想起一件事情来,太子登基后,几位皇子接连丧了命,还是谢长安突然暴病,好似一切都说不过去,尤其武定将军府的事情处处诡异,“你说会不会和武定将军府有关,之前不是觉得武定将军府的阁楼诡异吗?没想到,大山口中的二管家不是别人,而是杜家老太将军,早已不在人世的人又活了过来,还隐瞒身份,借着杜家二管家的身份到处走动,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杜仲为太夫人四处寻医,中间消失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谁也探查不到,如果按着文家发生的事情对比来看,那些刺杀文战嵩的人如果是杜仲出门的这些年培养起开的,杜家和文家的势不两立就再次拉开序幕了。
文博武淡然一笑,慢慢吞下口中饭菜,促狭道,“听玲珑说你一直抱怨生完孩子后忘这忘那,脑子不如从前好使了,如今来看,和从前没有多大的区别吗。”
沈月浅瞪他一眼,想了许久,目光中的不满才渐渐消散下去,“你也觉得和武定将军府有关?”
文博武没有否认,如果不是文博文信里说的那些事,文博武也会怀疑是武定将军府的人做的,文家在京城确实有敌人,可敢明目张胆对文战嵩下毒手的人除了杜家还真找不到其他了,杜仲在外边多年,干了什么勾当他总会查出来的,继续吃饭道,“武定将军府的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要是想到其他什么记得告诉我。”
沈月浅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问了些文博武在江南的事情,沈月浅没有看到文博武受伤,心里没有多少担忧,细细听文博武说江南的事,惊心动魄得审阅亲屏住了呼吸,真要是杜家的把戏,指不定还有其他等着文战嵩,“爹一个人应付得来吗?”文战嵩是文家的牌面,文战嵩在的时候,府里虽然没有多大的变化,可心里总是踏实的,这话是听宁氏身边的丫鬟说的,文战嵩在,他们就知道将军府不会出事,遇着事情也能立即反驳回去,沈月浅明白她们的心思,好比文博文武对她一样,跟着文博武,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担忧,知道出了事身边有人陪着,有人给你撑腰,有恃无恐,文博武去江南后,沈月浅心里总落不到实处,不踏实。
“爹心里想法多着呢,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想到文战嵩,文博武嘴角挂着浅浅笑意,从江南回来的时候,文战嵩也是存着心思一起回来的,三个孩子的大名已经想好了,文战嵩写好给他时,文博武没有收,相反,不冷不淡地说了句,“等你活着回京城后亲自和你孙子说吧。”文战嵩在打仗方面确实有一手,可如今是敌在明我在暗,文战嵩稍微掉以轻心就没有之前的好命了,文博武没有机会文战嵩的暴跳如雷,以及翻当年的那些陈年旧账,甚至走的时候没有和文战嵩道别,文博武有自己的用意,文战嵩心里也是清楚的吧。
沈月浅微微颔首,想起玲珑说文博文还派了五千兵去江南支援文博武,吃一堑长一智,之后估计是没问题了,想明白了,沈月浅松了口气,说起文博武不在的这段时间京城里发生的事。
虽然从文博文那边早就知道事情始末了,文博武仍然细细聆听着,说到后边沈月浅口干舌燥,从怀里掏出文博武走之前交给她的东西,文博武打断她的话,“东西你留着就是了,需要的时候我会问你要的。”他回来了,有没有兵符对他来说没什么事,一声令下,没有人敢反驳他,至于之前蹦哒得厉害的几人,回去后,文博武会慢慢收拾得妥妥的。
沈月浅心里担忧,东西太贵重,搁她这里心里不太踏实,生怕一不小心走路被人拿去了,沈月浅心中担忧,文博武却不以为意,“我人在对他们来说就是最管用的,东西落到旁人手里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之所以给沈月浅,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皇上身子骨摇摇欲坠,时日五?无多,自古新旧交替都是最乱的时候,沈月浅有东西傍身,文博武心里也少些担忧。
沈月浅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坚持,塞回去,继续说武定将军府的可疑之处,“谢大人为官多年,你要不要从那里下手?”从上辈子谢长安步步高升来看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文博武从他那里下手说不定是个好法子,沈月浅搜寻着脑海中中关于谢长安的传言,最后一无所得,倒是大山打听回来的消息让她目光一亮,“大山说谢家和廖家背后都有贵人相帮,依着当时的情况来看,多半是杜将军借出京的缘由收买了两家人,断了谢家,武定将军府应该会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