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博文面露鄙夷,转身离开时,忍不住提醒,“平时没事的话就多读点书,否则大嫂喜欢听点好听的,你都要找我不成?”
最重要的是沈月浅要知道文博武说的都是他苦思冥想许久想出来的,心里更不会舒坦,而且,周淳玉知晓他绞尽脑汁帮他讨好沈月浅,不吃醋是假的。
“不用你管。”文博武随手将纸撕碎扔给文贵,如此,就不会有什么把柄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文博文气噎,“以后要是再拿去军营一事威胁我,即便你是我大哥也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声音消散在风中,抬眸时,只看见文博武渐渐远去的背影,文博文蹙了蹙眉,脸色铁青地走了。
文艺跟在身后觉着好笑,二少爷想要在大少爷跟前讨点好处,除非大少爷主动退让,否则,要赢的话估计难。
怀孕后,沈月浅性子本就难伺候,尤其这些日子玲珑不知从哪儿搜罗的话本子里的故事,郎才女貌,才子佳人,性子比文博武好多了,就连文博文说话都比文博武好听,有了比较,对文博武就不乐意了。
“主子,小少爷和夫人来了……”周氏和小七好几日没来了,人刚到二门,消息就传进来了,玲珑听说了半刻不敢耽搁进屋禀告。
沈月浅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真的?到哪儿了,快扶着我出去看看。”神色急切,玲珑恭顺地扶着她手臂,高兴道,“进二门了,您别急,很快就来了。”
沈月浅点着头,可是步伐忍不住轻快起来,行至远门,翘首企盼地望着。
待一抹水青色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沈月浅挥着手,大声叫道,“娘,小七。”
话声刚落,周氏身后的小七跑了出来,藏蓝色的长袍,面容清秀,边跑边伸手叫着姐姐,左右两侧的粉红和丁丁旺旺旺地摇头摆尾,甬道旁的景色都跟着亮丽起来。
很快,小七就到了近前,在距沈月浅十步的时候停下,目光炯炯有神地笑着,“姐姐……”缓缓跑过来,抱着沈月浅大腿,轻柔地蹭了蹭,“小侄子有没有听话?”
沈月浅摸摸他的头,数月不见,个子又高了,“小七又高了,在学堂有没有听夫子的话?”
小七乖巧地点了点头,仰头,欢喜道,“嗯,夫子表扬我了,都没有表扬吴二他们呢。”
夫子是文博武寻来的,最会因材施教,吴家是武将,对吴二他们要求不高,既然张嘴表扬了小七,只怕小七做得十分出色了。
“小七真厉害。”沈月浅牵起他的手,丁丁蹲在她脚边,趴在她脚上,怀孕后,文博武担心丁丁冲撞或是吓着她了,就将丁丁抱了回去,等生完孩子后再抱回来。
周氏走近了,视线最落在沈月浅肚子上,目光柔和,“几日不见,肚子又大了不少,身子可有不舒服的?”
沈月浅摇头,“身子好着呢,龚大夫隔两日就会把脉,好着呢。”亲切地挽上周氏手臂,留意到周氏气色不对劲,“是不是小七调皮了?”
侯府人丁简单,能让周氏发愁的就只有小七了,说着低头看满脸哀怨瞪着她的小七,好笑道,“是姐姐错怪小七了,小七一直都听话着呢。”
周氏也好笑,“你不在府里,我常念着他,瞧瞧他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小七听了她的话更不乐意了,挺着胸脯道,“我怎么了,夫子都称赞我夸我功课做得好。”
府里只有周氏和小七,周氏对他寄予厚望,常念叨,小七不爱听,很多时候周氏说着说着眼前就没人了,下次再说,小七拉着脸,十分苦闷。
沈月浅也猜着是这样,扯了扯周氏手臂,顺着小七的话道,“是啊,小七最聪明了,要继续保持啊。”
沈月浅声音清脆明朗,换作周氏说同样的话必然是严肃着脸的,听了沈月浅的话,小七眉眼尽是笑地点着脑袋,“我听姐姐的话,以后会好好做功课的。”
进屋,玲霜已经备好了糕点茶水,果盘里放着时下的水果,小七欢喜不已,推开椅子,稳稳地坐下,“是桂妈妈做的糕点吗?”伸手要玲霜给他擦手,玲霜会意,转身拧了巾子过来,指缝都擦得干干净净。
周氏无奈,“他倒是忘记是出门做客的了。”
“都是自家人不用拘束,何况玲霜又是打小看着他长大的?”沈月浅牵着周氏坐下,将离得远的水果推到小七跟前,“是博武哥哥弄回来的葡萄,你尝尝,喜欢的话待会带点回去。”
吃葡萄的季节已经过去了,文博武不知道从哪来弄回来几箱,一直用冰块冰着,沈月浅每日都要吃上两三串,还有今年的新核桃,龙眼……
小七嘴里含着糕点,又腾出手抓葡萄,两腮胀鼓鼓的,周氏蹙眉张嘴欲训斥他两句,被沈月浅拉住了。
“小七慢点吃,博武哥哥寻到不少好东西,都给你留着。”小七喜欢,沈月浅看着他吃就觉得心满意足,手不自主地抚向自己的肚子,调转目光,“娘是不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
周氏这两日淘到两匹好的布料,准备给未出生的外孙做衣服,忙得不可开交,听说尤家和文博武的事,她害怕文博武因为沈月浅和她才对付尤家的,翻来覆去睡不着,“烦心事倒是没有,明日就是你大舅母生辰了,问问你过去不,再者,尤家的事,博武是不是因为我们才和尤家交恶的?”
尤氏面善心狠,她在尤氏手里差点栽了跟头,尤氏对她不善,对沈月浅自然也不会存了好心思,纵然如此,她不想沈月浅和尤氏牵扯太深,她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该让怨恨蹉跎自己的光阴。
沈月浅以为尤氏对她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担忧道,“是不是四舅母找你了?尤家已经没有翻身的余地了,您不用看谁的脸色。”
话完,转念一想,尤氏现在是不敢得罪周氏的,巴结讨好还差不多,想着尤氏在周氏跟前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画面怎么想怎么觉得痛快。
周氏微微一笑,“我哪是看人脸色的,担心你们遇到麻烦罢了,你现在怀着孩子,出个差池后悔莫及,你自己小心点。”
沈月浅莞尔,文博武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您不用担心,我小心着呢。”
小七吃得差不多了,心满意足地朝沈月浅招手,“吃饱了,擦手。”小七喜欢桂妈妈做的糕点不是一天两天了,玲霜给他擦手的时候砸吧着唇,“桂妈妈做的糕点越来越好吃了。”
桂妈妈年纪大了,沈月浅也不想她太过操劳,和文博武说过让人跟桂妈妈学厨艺一事,桂妈妈对沈怀渊有恩,伺候周氏也尽职尽责,沈月浅心里过意不去,这种内疚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愈发明显,故而,沈月浅想起一件事来,“等我生完孩子就能让桂妈妈回去了,她年事已高,娘可要给桂圆说门亲事才是。”
桂圆被耽搁了这么多年,以前就算了,现在侯府的日子好过了,对她们有恩的哪怕是奴才,也要好好感激她们。
周氏一怔,脸上笑意明显,“有件事我忘记和你说了,我来就是让桂妈妈先回去住几日的,桂圆看上府里的明画了,之前不知道两人有交集,桂圆向我提的时候我许久才回过神,这次就是让桂妈妈回去替桂圆提亲的。”
明画心地善良,周氏一提她就同意了,她想的不是桂圆如今的身份地位,而是看他如此年纪还没有说亲,心有感慨罢了。
“明画同意了,桂圆年纪不小了,我想着今年就让两人成亲,桂妈妈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吧。”想起往日种种,桂妈妈自行求去的时候,她还在为桂圆和人有了首尾扼腕叹息,不想都是别人的诡计,周氏忍不住叹息道,“桂圆成亲,我准备出钱给他置办一处小一点的宅子,你生完孩子,也没桂妈妈什么事了,让她安心在宅子里养老,你爹知道了也会感到高兴的。”
沈月浅面色有微微动容,沈怀渊的死有蹊跷,她怀着孩子,没有办法继续查,只希望大山能打探点消息出来,“你置办宅子,里边的家具物什都由我出吧,桂妈妈劳碌了一辈子,能舒舒服服的颐养天年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桂妈妈自行求去的时候身上没有多少钱财,桂圆伤势重,花了不少银子,沈月浅若非有上辈子的记忆,都不知道随和慈祥的桂妈妈有朝一日会穷困潦倒成那样子,要是她爹在,看着桂妈妈落魄到那种程度心里也不好受的吧。
“行,你小时候桂妈妈就对你好,之前我误会了她,幸好你将人找了回来。”说到往事,周氏倒是将尤氏一事忘记了,只想外孙平平安安落地。
文博武中午从衙门回来,见周氏和小七在,心中欢喜,下午抱着小七去湖边钓鱼,沈月浅以为他哄小七开心的,傍晚归来竟然真的有几条小鱼。
小七乐坏了,直言要将鱼带回去养起来,等沈月浅坐月子的时候送过来,周氏逗他,“鱼要吃东西,你每日都要去学堂念书,谁帮你看着鱼?”尤其,桶边丁丁和粉红跃跃欲试极为感兴趣的样子,都说猫喜欢吃鱼,如今看狗只怕也是喜欢吃鱼的,几只鱼保得住才怪。
顿时,小七苦了脸,也是,不是自己养的鱼都不能算作他的心意,再看手里提着的痛时,兴奋当然无存,他都没有想好送侄子们什么礼物,周氏准备了衣衫还有金锁他都看见了,他是小舅舅,什么礼物都没有。
神情恹恹地松开手,不情愿的拉着周氏,楚楚可怜道,“娘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