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2 / 2)

那少年还是站在原地,手里依旧拿着那件貂裘。

“小师妹,师父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什么‘冬雪已化水,桃树发新枝’。他给我说,你听了便懂她是什么意思了。”大师兄腾出另外一只手,挠着后脑勺说道。

少女听罢,这才转过身来,淡淡地弯起了嘴角,笑了一下。

可少女的眼神中,却有着如同明月般冰冷的清澈。

甚至,可以说成是冷漠。

“那你替我帮师父带一句话回去,就说寒风尚过梢,月华仍降霜。他也懂这句话的意思。”少女说道。

大师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默记刚才少女说的东西,过了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问道:“小师妹,你跟师父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啊?”

少女微微一笑,却是不答,转而说道:“大师兄,那现在师父究竟在做什么?怎么没有亲自过来?”

“师父在石桌旁喝酒,到现在差不多也喝醉了。”

“怕是没有,这雨水落在酒里,就把酒冲淡了。”

大师兄和小师妹,就这么进行着没营养的话题,而那少女的眼中,始终带着那如同月光般的冰凉与清澈。

“大师兄,怕这满山的师兄里,也就你肯来找我了,其他的人怕都觉得我对师父太不敬了。”似乎是青丝垂眼,挠得有些痒,少女轻轻地拨了下额头的头发。

少年沉默了许久,终于如同鼓起了勇气般,走到了少女的身边,郑重地将手里的貂裘递到了少女的手上。

“你是我的师妹,所以我会帮你,保护你。”大师兄口吻轻松。

少女点了点头,接过了少年手里的貂裘,披在了身上,说道:“白师兄,谢谢你。”

大师兄转过身,刚要走出房门的时候,却听到身后的少女说道:“师父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已然春至。”

少年点了点头,走出了门外。

门外的细雨,粘在少年的衣衫上,却不留痕迹的轻轻滑落,仿佛只是擦身而过。

少年信步而行,轻松地穿过地上已有积水的坑坑洼洼。

若是隔远了看,少年的身法是健步如飞,可又灵动四溢,如同某种不知名的舞蹈,唯美而又有一种诡异的可怕。

寒风如刀,割在那不知多少的树梢上,将那刚刚冒出头的新芽狠心的砍下,只留下那光秃的难看的枝桠。

杏花开过,终剩枯枝。

可,这漫山遍野,尽是杏花树,谁都不曾知晓这究竟有多少,就连那已经酣睡在石桌上的始作俑者,怕也已经忘了。

“师父,我回来了。”少年轻轻地摇晃着那个已经喝醉的男子,看着男子没有反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小师妹明明说,这雨水混在酒里,就把酒味冲淡了。”少年自言自语地说,脸上尽是不解地神色。

若是有人经过,定会笑这人痴傻,这若丝的雨,能将那醉人的酒冲淡?

真可谓是年少无知了。

……

……

雨歇,已经有明月爬上了天空,皎洁地洒下银灰色的光芒,而乌云散去之后,是繁星皓月的景象,天空莫名的干净了,像是少女的眸,清澈的看不见杂质,可正又是这么干净的眸,反而让人心惊胆颤。

这种感觉,微妙地不可细说。

趴在石桌上酣睡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身旁少年的固执,终于是抬起了头,睁开了眼,无可奈何地说道:“白起,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固执了点。”

少年憨厚地一笑,一鞠躬说道:“因为我要帮小师妹传话,所以就只能一直呆在师父的身边。”

男子揉着双眼,将酒杯中的雨水倾倒而出,又从兜里掏出另外一个酒杯,指着身边的那个位置说道:“你坐,陪我喝两杯。”

叫做白起的少年想了想,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谦卑地说道:“您是师父,而我是徒弟,怎么能和师父一同而坐,这不符合规矩。”

“让你坐你就坐,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白起,你是不愿意坐在为师的旁边,还是不喜欢喝酒。”男子摇着手臂满不在乎地问道。

少年想了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一时间,竟有些沉默的可怕。

男子将酒杯里的烈酒一饮而尽,看着那漫天的繁星说道:“知道为师为什么喜欢喝酒么?有繁星皓月,有冬雪春花,便已经足够让这酒美味了,这才算是活着。”

如同自问自答,男子娓娓道来,而少年只是驻足听而已。

“记得我以前一位老友说过,千万年花开花落,而树常在,行人匆匆而过便也不见了踪影,人生啊,能守的再一次花开,再一次畅饮便已经足矣。”男子又说道。

少年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仿佛在琢磨刚才的那段话,终于是坐了下去,开口说道:“师父,想必您的老友,也是一个酒鬼。”

“别老说实话,这叫醉禅,你这小厮哪懂得这些东西?”男子笑了笑,替少年端起了他身边的酒杯。

白起接过酒杯,将那里边约摸三钱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又咧开嘴笑了起来。

“这酒的味道怎么样?”一说到酒,男子似乎来了兴致,竟如同孩儿般,着急地玩了起来,似乎是在等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不知道,这酒的味道,还是像我第一次喝时那般,像血的味道。”少年咧开嘴,老实憨厚地说道。

“笨蛋白痴徒弟。”男子再次无可奈何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