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能说吗?
谁也不敢说。
哪怕是小公爷站在御书房里,也不敢直咧咧指责圣上当初兴建养心宫是错误里的错误。
说起来,今年若不是有成国公府和金家交上来的那一大笔银钱,以及王家那蚊子腿也是肉的那一小点,北境的军需更要头痛了。
只是,那些军需终究没有挡住狄人的奇袭,那些御寒的棉衣,将士们怕是没有穿热乎,就被狄人抢了烧了吧……
如此一想,实在是太叫人心痛万分了!
有人心痛,自有人灵光一闪,觉得抓到圣上气愤的缘由了。
圣上怕是也听到了那些顾家通敌的传闻吧?
虽说是将信将疑,但总归生了些不满了。
“今年入冬前,送去补充北境军需的银子实在算不得少了,”户部左侍郎便是灵光一闪的那一个,“原先,对于成国公府等交入国库的银子要如何安排,都是有待商榷的,是宁小公爷一力主张投入北境。
结果,军需补了,北地却失守了,这会儿说顾家守得如何如何的,不如说,当时那些银子若还留在库中,眼下不至于这般烦恼。”
圣上瞥了左侍郎一眼,不置可否。
反倒是孙睿,斜斜看了左侍郎一眼,道:“大人记岔了吧?当时阿渊只是提了,是父皇应允的,敲定之前,还寻了我们兄弟一道商议,大人现在说是阿渊主张的,这是想参阿渊一本了?”
左侍郎的脸色霎时一白,暗悄悄看向圣上,隐约觉得自个儿没有揣摩错生意,只是惹了三殿下不满。
圣上这时候才开口,道:“爱卿不止是想参阿渊一本,是连镇北将军府一道参了吧?不如这样,你们先去找御史,把本子写好,事情一桩一桩办,先把参本的事儿解决了?”
“臣惶恐、臣不敢”之类的告罪之声一片。
只是连左侍郎都没有听明白,圣上这句话是讽刺他的,还是真的想让人拿这些事情参本了。
工部刘尚书亦没有品明白,可他清楚,真有人拿着这些去寻御史,说不好有没有傻乎乎强出头的愣头青,但黄印肯定跳起来,把那些折子打回去。
没有一丁点证据,被市井流言牵着骂顾家,黄印那硬脾气,都察院的桌子都给掀了。
可、若这是圣上的心思呢?
按说不应该的,小公爷刚刚娶了顾家女,这会儿婆家娘家一并被参本……
刘尚书正思量着,突然就听圣上问了徐砚。
“从工部的眼光,徐爱卿如何看?”
徐砚不傻,顾家是姻亲,顾云锦是他名义上的外甥女,小公爷是他的外甥女婿,这个当口上,他这个当亲戚的若叫人引到沟里去了,自家也受牵连。
况且,前回他受人污蔑,蒋慕渊可谓是出人又出力,就差出钱了。
徐砚拱手答道:“臣对水利有些心得,对城池修建只略懂皮毛,况且我朝疆域广阔,天南地北,状况截然不同。
臣从未去过北境,对那儿的状况也都是书上看的、道听途说的,不敢胡乱指点北地城防。
至于朝廷补充北境军需之后,狄人为何能奇袭破城,臣一个工部的,不及兵部的大人们了解,臣答不上来。”
御前如此应对,口气已经算是僵硬的了,但处在徐砚的身份和立场,这样的答案又似乎是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