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沐沉夕的一刹那,她忽然身子一软,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皇上连忙去扶她,使劲掐着人中。沐沉夕疼得眼泪都要飚出来,却只能咬牙忍了。
良久,她才慢悠悠醒转过来。目光渐渐聚焦,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打个激灵,抱着身子抖成了筛糠:“冷死我了,这炉火怎么不旺?”
皇上凝视她良久,低声道:“你方才…你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吗?”
沐沉夕这才惊讶地瞧着他:“陛下?你怎么来偏殿了?”
耳边传来太后的哭声,沐沉夕一转头,又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皇上沉着脸:“赵婕妤方才找到朕说,你…你中邪了…”
沐沉夕瞪眼了眼睛:“不——不可能!我命格挺硬的,不招惹邪祟啊。”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眼底里满是苦涩:“没事了,你回去歇歇吧。”
沐沉夕从地上爬起来,转头瞧了眼太后,低声道:“她怎么了?”
皇上摇了摇头:“不知。”只是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沐沉夕没有多言,先一步离去,倒是去了谢云诀的龙渊阁。他正和朝臣议政。
为了不打扰他,沐沉夕便在内堂等着。方才疲累,此刻正好可以睡一觉。
躺在榻上,沐沉夕想起了太后方才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若楚玉羽真是和裴渊私奔殉情,太后应该恨她才是。
可方才那反应,显然太后是惧怕她的。
怕她什么?怕她索命。
看来姨母的死是和这太后有莫大的牵连,沐沉夕迷迷糊糊想着便睡了过去。这冬日里烤着炉火睡觉,实在是再美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傍晚时分,沐沉夕才醒过来。谢云诀还没议政完,她整理了一下衣衫,自屏风后探头去看。
可这屏风实在是不经靠,沐沉夕稍稍用力,屏风哗啦啦倒地。巨大的动静之下,朝臣们齐刷刷瞧向了她。
沐沉夕吐了吐舌头,一脸犯错的神情。
谢云诀却只是笑了笑,对众人道:“今日便到此处,还有其他事明日再议。”
朝臣们看了下时辰,往日里不到暮色四合,谢云诀是不会放他们回去的。
今日这是……
他们看了眼沐沉夕那粉雕玉琢的一张脸,脑子里映出了一句诗:“六宫粉黛无颜色,从此君王不早朝。”
看来,连一向自诩正人君子的首辅大人也不能免俗。
人散去,谢云诀走向沐沉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等急了吧?”
“不急。方才…是不小心。”
谢云诀牵起她的手:“回家。”
一路上,沐沉夕忍不住说了太后的反应:“你都不知道,她听我说完那句话,都快吓疯了。”
谢云诀瞧着她一脸得意的模样,嘴角止不住扬起。他的夫人在整人这样不务正业的事情上,有着卓然的天分。
他只提了一句,她便自导自演至如此地步。准确地从他所说的故事里抓住了重要的信息,融会贯通,才能将这位故去的传奇女子演得活灵活现。
“不过,我演冻僵的人,却是因为赵婕妤的指点。”
“她如何知晓冻僵的人是何模样?”
沐沉夕讲了她的身世,气愤道:“你说她爹怎么能那么坏?!纳那么多妾,不管妻女死活,这样的人还是个官儿!”
“赵婕妤的爹叫赵立诚,是个五品官,在户部供职。为人低调,只是沉迷酒1色。家中妾室众多,为人诟病。”
沐沉夕咋舌:“长安的官员,你都认识么?”
谢云诀笑了笑:“当然。”
“那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问我,赵婕妤为何要帮我?”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沐沉夕撇了撇嘴:“你什么都知晓了,那我说了多无趣。”
“可你的行事总是让我意外。”
“可我觉得皇上的反应更让我意外。”
“哦?此话怎讲。”
“他看到我姨母,全然没有恨意,只是悲伤和悔恨。他究竟在悔什么?”
“你问住我了。”
沐沉夕得意了起来:“原来天底下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谢云诀颔首:“倒是还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
“何事?”
“钟柏祁回长安了。”
沐沉夕又惊又喜:“他怎么来了?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