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江南水灾,苗七带着全村的人逃命。大水淹没前,他似乎早有预料,带着村里人上了一座山,逃过了一劫。”
“可这寒鸦再厉害,还真能呼风唤雨不成?”
“呼风唤雨断然不能,可若是大坝决堤,倒是有可能知晓。”
“这如何知晓?”
“若是有人在督造堤坝之时便偷工减料,以次充好。那么只要下几场大雨,不难估算到结局。”
“所以这并不是天灾,全然是人祸?”
谢云诀点了点头。
“那…那你可知是谁督造的堤坝?”
“孟氏。”
“怪不得孟骁龙急着出城灭口。”沐沉夕茅塞顿开。
谢云诀叹了口气:“苗苗还说,她娘亲是被爹爹杀死的。”
沐沉夕骇然:“不是饿死的么?”
“她说她原以为自己做了个梦,梦见爹爹夜里往娘亲吃的干馒头里加了土,后来想来,竟不是梦。”
“你是说,观音土?”
谢云诀颔首。
沐沉夕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这观音土她是知晓的。当年雍关被围之时,就有人吃过这种土。当时是填饱了肚子,后来几日也一点不饿。可是过不了多久,人就会被饿死。
饿死的人瘦骨嶙峋,唯有肚子是鼓起来的。因为那土堵在腹中,人并不会觉得饿。
这样的真相,对于苗苗来说,未免太过残忍。难怪方才她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沐沉夕将头抵在谢云诀的胸口:“寒鸦的这些人都没有心么?那可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苗七连苗苗都舍得派出去送死,何况是妻子。”他搂住了她,“此处危险,你一人可以脱身,带着我反而不便。不如先行一步吧。”
沐沉夕用力摇了摇头:“我必须将你带出去,否则你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话音刚落,谢云诀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迅速踢灭了眼前的火。洞穴内一下子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沐沉夕听到头顶上方有脚步声,接着有绳索摩擦岩石的声响。
有人来了!
谢云诀将她推到了一旁的干草上,抓了些干草将她盖上,人侧躺在她身前,一只手撑着头,假装睡着了。
沐沉夕默默抽出了匕首,蓄势待发。
黑暗中,只能感觉到谢云诀将她护在自己身体与石壁的空隙间。
脚步声很轻微,却一点点在缓缓靠近。
沐沉夕竖起耳朵倾听,一个,两个,三个…总共有五人。
她伸出手指,在谢云诀的后背写了一个五字,并且点出了五人的位置。
黑暗中有人临近,刀刃擦着刀鞘缓缓被拔出。沐沉夕降低了呼吸,寒鸦五人只听到了谢云诀的呼吸声。
山洞实在是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
为了确认位置,其中一人点燃火折子。
火光亮起的刹那,谢云诀起身直冲向一人,那人反应极快,竟然侧身闪过,挥刀要砍下来,最终却只是擦着谢云诀身前落下。
沐沉夕有些惊叹,谢云诀这身手着实是不错。她以前真是太低估他了。
但这不能怪她,要怪只怪他太过深藏不露,即便是骑马射箭厉害,也从来展现过这样的身手。
但此时此刻,容不得她多想,趁着其中一人背对着她的时刻。沐沉夕悄无声息迅猛出手,那人反应过来,却已经迟了。被她一刀扎进了脖颈之中,刀刃横向劈开了半边的脖子。
他的头垂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倒了下去。
但沐沉夕心中却有些惊骇,以往她若是偷袭,旁人根本连她从何处出手都不知道就死了。这人竟能反应过来,虽然来不及出手,但还是知晓了她的位置。
其余四人立刻分清楚了局势,三人对付沐沉夕,一人与谢云诀缠斗。
谢云诀虽说深藏不露,可到底没有什么实战的经验,打起来和那人打了个平手。
沐沉夕必须集中精力才能应付这三人。这几人跟王羽勉和齐飞恒那两个草包寻到的杀手全然不同。
他们是真的死士,不惧生死,打起来自然更勇猛。
黑暗中,几人都只能靠听声辩位。这几人显然训练过,沐沉夕应付起来很吃力。
身上受了好几处伤,也咬牙忍了。
忽然,沐沉夕听到耳边有风声一闪而过。寒鸦的人显然也听到了,手下一顿,动作迟疑了不少。
沐沉夕立刻明白过来,是谢云诀!
他已经杀了和他缠斗的那人,现在正在帮她。
他没有选择贸然出手,而是在干扰那几人。他不断地发出声响,变换位置。
沐沉夕便屏气凝神,身形如同鬼魅一般。手中的匕首准确抹上了其中一人的脖子,那人发出了惨叫。
立刻有同伴前来支援,却被已经闪身到侧边的沐沉夕一刀扎进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