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正色道:“陛下,赏功罚过不避亲疏,方为明君之道,臣从不为自己谋一官半职,但臣想替戴公公向陛下求个恩典,虽说外臣不宜结交内宦,不过戴义此人对陛下忠心耿耿,那晚更救了臣一命,况且已在司礼监打熬多年,于公于私,陛下也该擢赏一下戴公公的……”
朱厚照闻言点头笑道:“你都主动开了口,朕能不封赏他吗?刘瑾,司礼监的秉笔太监……”
刘瑾新甫上位,正待大肆扩张势力,收纳爪牙,司礼监如此重要的地方,怎能容外人染指?
朱厚照话没说完,刘瑾赶忙上前一步道:“陛下,司礼监眼下并无空闲,按制司礼监原本只能留四名秉笔,以前先帝在时政务繁忙,故而萧敬向先帝禀奏之后,先帝破例多加了一名秉笔,如今王岳虽死,但司礼监仍余四名秉笔,多加不得了。”
秦堪微微一笑,没说话。
张永却笑眯眯地站出来拆台了:“先帝时留五名秉笔,怎么陛下这里便不能留五名了?人家戴义为了给陛下解忧,为了救秦大人和咱们八个人的命,冒着掉脑袋的干系给秦大人开了宫门,这是救命之恩呐,不说为报救命之恩肝脑涂地那么离谱儿吧,给他升一个秉笔太监实在是惠而不费之事,既然先帝在时司礼监有五名秉笔的成例,咱们正德朝留五名也不算坏了祖宗法度,秦大人的面子若在刘公公这儿不好使,不妨再搭上杂家这张老脸,刘公公,您……开开恩?”
阴阳怪气的一番话,气得刘瑾当场变了脸色,花白稀疏的眉梢一挑,却碍于朱厚照在旁,刘瑾亦不敢太过放肆,一张老脸青红不定变幻许久,最后哈哈一笑,嗓音尖细难听。
“什么开不开恩,咱们呀,都是陛下的奴才,只消陛下点个头,别说司礼监加一个秉笔,就算加十个八个,老奴也二话不说应了,陛下,您说对吧?”
朱厚照却浑不在意道:“先帝时有五个,咱们也留五个吧,坏规矩的事儿朕也办过好几遭了,不坏规矩的事儿朕有何办不得?相信那些讨厌的言官们也说不得什么的,刘瑾,就这么定了吧,戴义升司礼监秉笔。”
刘瑾垂头应是,脸上虽带着笑,眼中却散发出阴森的寒意。
秦堪笑着正打算再说点什么,张永仿佛跟他心有灵犀似的,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今日的张永似乎拆刘瑾的台拆上瘾了,眼角瞥了瞥脸色难看的刘瑾,笑道:“陛下,说起王岳,那奸贼以前除了任司礼监秉笔之外,还领着东厂呢,如今王岳已死,司礼监秉笔补上了,但东厂那里仍旧没个领头的,估摸着还乱成一锅粥呢,按制东厂由秉笔太监兼领,陛下不如索性卖个大方,把东厂也交给戴义算了,冲他冒着风险打开宫门这一条,足可见他对陛下的忠心赤诚,东厂由戴义领着,陛下应该能放心的。”
朱厚照想了想,扭头看着秦堪道:“你觉得呢?”
秦堪微微一笑:“臣是外臣,不便干预内宫事。”
秦堪没表态,朱厚照于是又想了一会儿,终究是少年人天性,没过多久他便忽然皱着眉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吧行吧,就让戴义领东厂,老拿这些事烦朕,你们跟那些朝堂大臣一样讨厌了。秦堪,刘瑾这老货又从广西给朕弄来两只斑斓大老虎,煞是威风,走,朕带你瞧瞧去,告诉你,这两只老虎可厉害了,昨儿我扔了两只小猪进去,两只大家伙朝它们一扑,连撕带咬,三两下便将那两只猪啃得干干净净了……”
进宫目的已达到,秦堪微笑拱手道:“陛下相邀,臣敢不从命。”
朱厚照哈哈一笑,拉着秦堪便往殿外走,秦堪表情一派云淡风轻,经过刘瑾身边时,却分明捕捉到刘瑾眼中一闪而逝的凶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