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亲王求见。”吴书来躬身进来禀报。
皇帝低低咳嗽了两声,才叫传召。
和亲王着朝服而来,行了礼,便道:“皇上,皇考的忌日快到了,您……”
皇帝听了这话,才恍然想起这件要紧的事儿,“此事……咳咳!”
吴书来忍不住提醒道:“皇上,太医叮嘱了,您得精心调养一段日子才是。”
皇帝喘息两下,便随口道:“你替朕去就是了,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了!”早先皇帝诸子年幼,有资格代皇帝祭先帝泰陵的,也就只有御弟和亲王弘昼了。
可这话刚说出口,皇帝眉头便是一皱,又补了一句:“叫永璜同去。”
弘昼一愣,略一思忖,便心跳得厉害,皇上这难道是想立大阿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可是,永璜杀弟之事,可是一辈子的污点,选他只怕不合适啊……
可立储之事,弘昼实在不想多嘴,更不愿掺和,便乖乖应了下来。总之他身为叔叔,多照顾照顾侄儿总行吧?不管立谁为储君,总也不至于亏待了他。
可弘昼哪里想到,皇帝加上永璜同去,根本不是那意思,纯粹只是对弘昼起了警惕之心。皇帝想着,若他不是先帝中宫嫡子,便是与弘昼差不离,既如此,保不齐弘昼便会生了不该生的心思呢!可偏生,他才刚说了叫弘昼代他祭奠先帝,君无戏言,自然是收不回来,所以便顺手加上永璜了。
圣旨降临大阿哥府上,永璜登时心潮澎湃。连弘昼都不忍不住想皇上是否要立长,永璜这个当事人就更忍不住多想了。
这一次祭泰陵,叔侄俩倒是各怀心思。
倒是急哭了郭曙了,他原想着先帝忌日,皇上肯定会来,没想到来了一位王爷、一位阿哥。
得,再等一年吧。
而这一年,皇帝专心查嘤鸣去向,也不耐后宫烦扰,终于还是晋了娴妃为娴贵妃,命其掌摄六宫事务,又晋纯嫔、嘉嫔、愉嫔、怡嫔俱为妃,填满了四妃之位。
转眼又是乾隆十四年的先帝忌日,皇帝下旨,命果亲王弘曕与三阿哥永璋同往泰陵祭奠先帝。
这下子,让活跃了一整年的大阿哥顿时熄了火。
皇帝也是看出来这个儿子生出了不该生的心思,所以,原本打算亲自祭先帝的皇帝便改了主意,让幼弟弘曕与三子永璋同去,也是叫永璜清醒清醒。
同样这一年,弘昼看出了皇帝对他的防备,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辞了宗人府与理藩院的差事,只专心打理内务府琐碎事宜,当起了悠闲的富贵闲王。——这也是裕贵太妃的意思。
再一转眼,到了乾隆十五年。
等了快三年的泰陵总管太监郭曙,终于把皇帝陛下给盼来了!!
郭曙趁机,手捧那古旧的紫檀木盒,噗通一声跪了上去,“苏太监生前遗物,死前数日交给奴才,亲自叮嘱,要奴才一定要亲手交给皇上!”
皇帝一愣,他查了三年自己的生母,可惜当年的旧人全都死光了,所以粘杆处什么也没查出来,倒是叫皇帝颇为懊恼。
如今,一句“苏太监生前遗物”,让皇帝心头猛地一跳,皇帝接过一看,见上头有锁,便问:“钥匙呢?”
郭曙忙道:“回皇上,苏公公给奴才的时候,便没有钥匙!因为这锁孔早就生锈了,有钥匙也等于没有钥匙。皇上若是相看里头的东西,怕是只能用蛮力打开。”
皇帝忙仔细一看,那锁孔里的确一片铜绿,的确是打不开了,如此也可见不知是放了多少年的旧物了,有十年、二十年了?
皇帝想到此,愣是片刻也等不及了,直接拔下佩戴的天子龙剑,一剑斩了下去,生生将那铜锁砍断。
终于,盒子打开了。
里头静静躺着一封边角已经发白的信,信上写:“元寿亲启!!”
元寿!!
皇帝一震,连他自己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幼时名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