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微笑着道:“娘娘只要心里有数就好。”
她心里很有数,她的猪妞绝对不会嫁给魁哥儿,至于怡嫔的五公主……那也不是怡嫔做得了主的,得看乾渣龙的意思。
天刚擦黑的时候,乾渣龙就驾到了。嘤鸣只得赶忙走出储秀门外,站在冷风口迎驾,当真把她冻了个销魂。
皇帝走下御辇,一手将嘤鸣亲自扶了起来,握着她冰凉的手道:“怎么出来了?”
嘤鸣腹诽到,您都提前叫人通报了,老娘哪儿敢不出来迎驾啊?不过面上却只朝着他温婉地笑着,做足了小女人姿态。
皇帝便拉着她的手,一路快步进了殿中,谆谆道:“你宫寒未愈,身子虚弱,切忌受寒!”
嘤鸣柔柔一笑道,“哪儿就那么金贵了?何况,皇上若是驾临储秀宫,皇后娘娘都要出宫门迎驾的。臣妾可不想被人说没规矩。”
皇帝叹了口气,“所以朕才不喜欢呆在紫金城里,处处都是规矩!”
嘤鸣心里倒是蛮赞同皇帝这句话的,宫里是富贵繁华,可不及圆明园叫人住得舒坦!而且最让人糟心的便是侍寝,只怕又得包成粽子送到皇帝养心殿龙榻上了!
用了晚膳之后,吴书来捧着大红泥金笺纸上来,躬身道:“皇上,内务府已经拟定好了几个封号,请皇上圈定。”
只见精美的泥金笺纸上端端正正写了三个意头俱极好的字,分别是“英”“悫”“庄”。
皇帝瞅了一眼,便一笔将那个“英”字划掉,一脸不满地道:“这些狗奴才,竟连个避讳都不知道!哼!”
嘤鸣一愣,这才明白皇帝的意思,因为她这辈子的名字就叫“英宁”,“英”乃出类拔萃之意,意头极好,但的确犯了她名字的忌讳了。只不过避讳这种事儿是,素来是卑者需避讳尊者。如此便更可昭明,皇帝无意封托雅为妃,只打算随便赏她个嫔位!
皇帝目光在剩下的“悫”字与“庄”字之间来回徘徊,似乎难以拿定主意。嘤鸣便笑着道:“臣妾瞧着,那个‘庄’字做封号更好些,恭敬端肃曰庄、德盛礼恭曰庄、严恪有仪曰庄,正是嫔位应有之德行。”
皇帝听了微微颔首,便蘸饱了红墨,正要一笔圈定。嘤鸣却忽的又道:“而且孝庄文皇后也是出身科尔沁的呢,在太宗的时候,正是‘庄妃’。”
皇帝的笔才刚落下,便顿住了,“朕倒是差点忘了这茬了,如朕给她赏了这个‘庄’字,只怕托雅要心大了,旁人也要多心了!”——孝庄太后,是顺治帝的母亲,若以此为封号赏赐给托雅,只怕人人都会觉得,皇上是想让托雅诞育皇储,做一回孝庄太后了。
嘤鸣莞尔一笑,便指着最后那个“悫”字道:“这个字也好,诚以致志曰悫,表里如一曰悫,率真御下曰悫。正合托雅格格爽直的脾性呢,而且——”嘤鸣娇俏地勾了皇帝一眼,“托雅格格的额娘,正是悫靖公主,拿悫靖公主封号首字给她,也是叫托雅格格勿忘生母是大清的公主。”
皇帝听了,半颗心都被嘤鸣那妩媚的一眼勾得五迷三道,哪里还有不答允的道理,何况皇帝本就没把托雅的封号问题当一回事儿!二话不说,便圈定了那个“悫”字,扔下朱笔,便拥了嘤鸣在怀,朝着嘤鸣耳畔吐息:“为着那伤,朕可是久未碰鸣儿了……”
嘤鸣肩膀上的伤已经结痂了,其实做些运动也无碍。可这只乾渣龙未免也太精虫上脑了些,嘤鸣暗暗一啐,便推了他一把,“如今可是在宫里,得按着规矩来呢!”——就是那个最讨厌的卷煎饼!
皇帝强行压下小腹间攒涌的热火,便低声呢喃道:“那好,朕先回养心殿,立刻就叫敬事房抬你去。”
嘤鸣撅了撅嘴巴:“侍寝可是得沐浴更衣的,臣妾肩膀上的伤虽然结痂了,但还不能碰水。”
皇帝早已**,哪里等得及嘤鸣沐浴,便忙道:“朕会吩咐下去,免了沐浴这道流程。”
嘤鸣剜了他一眼,娇笑道:“以后日子还长远着呢,皇上这么着急做什么?才刚回宫,皇上就不能臣妾先歇息两天吗?”说着,便拿葱白似的手指戳了戳皇帝的心口,“皇上才回来,还是去皇后宫里吧,也顺便看看崔常在。”
皇帝一愣,低声问道:“鸣儿不怨恨皇后了吗?”——纵使鸣儿不恨了,可是皇帝一想到当初富察氏那般险恶的毒计,一想到鸣儿跪倒在镂月开云殿冰冷的地板上,一想到自她身下涌出的黏腻的鲜血……他与鸣儿的孩子,险些保不住!!
——只要一想到那日,皇帝便无法不恨自己这个结发妻子。他当初,真的几乎忍不住要废了富察氏!可是想到太后与娴妃的虎视眈眈,后宫平衡若是一旦打破,鸣儿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这才忍住了。
嘤鸣长长幽叹一声,“不管臣妾怨恨与否,她都是皇后。何况猪妞平安降生,也健健康康长大如今。臣妾不想因为一时的怨恨,而惹来皇后更多的不满,也不想再叫人背后议论臣妾不敬中宫了。”
皇帝虽然在她产后免了中宫请安之礼,可皇后终究是皇后,她也终究是妾妃。皇帝宠爱她,她使性子不去请安,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然而,谁都有失宠的一日,嘤鸣不想自己有朝一日失宠后,她的不敬中宫之处,成为皇帝厌弃她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