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朝她摆手,飞舞着眉梢,娇滴滴对她说:“再见了!”便扶着徐晋禄的手背飞快上了自己的嫔主级别的暖轿,却正看见皇帝那张嘴角抽搐的龙脸。
嘤鸣尴尬极了,不过好在皇帝应该只当她刚才是“调皮”,所以才不曾生气半分。嘤鸣也便安心了,一个骨碌便钻进了绣鸾纹的秋香色暖轿中。
直到这一日午后,嘤鸣也总算回到了阔别数月的储秀宫。却发现……储秀宫里粗使的太监宫女换了好几个新面孔。一问之下才晓得,竟是皇帝私底下吩咐人换的。
嘤鸣暗暗一想便了然了,想也知道作为刚入宫的新人,自己宫里怎么可能没有钉子?!尤其是那些粗使的太监宫女,保不齐是谁派来的眼线呢!皇帝竟亲自动手帮她拔掉钉子,嘤鸣倒是暗暗感激了几分。
便吩咐半夏服侍她更衣,换上一身略喜庆些的旗服,便去长春宫给皇后请安。她已经回宫了,自然少不得要先去拜见皇后。
今日阳光晴好,虽然已经八月里了,可仍旧十分暖煦。长春宫殿外廊下多了两株盛开的桂花,都是栽植在斗彩大缸中,一株金桂、一株丹桂,一株开得金灿灿的,一株开得红郁郁的,馥郁之香铺面而来。
皇后的心腹陈嬷嬷亲自出来迎接,“舒嫔娘娘来得好巧,娴妃也在里头陪皇后娘娘说话呢。”
娴妃也在?怕是来嘲笑皇后生了个女儿吧?心中暗暗想着,便不疾不徐进殿中,皇后在里头暖阁里坐月子,正歪在榻上,肩上披着个大红色丹凤朝阳的斗篷,嘤鸣瞧着眼熟,心想这不是二公主洗三礼的赏赐吗?那还是她亲自挑选的妆花缎呢!没想到皇后这么快就上身了。
产后将养了这么些日子,皇后的气色还算不错,头上勒着个嵌东珠软缎抹额,面盘也闲得富态了几分。嘤鸣施施上前,屈膝行礼,“嫔妾归来,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抬了抬手,笑容很是亲切:“起来吧。”
嘤鸣起身,看到坐在皇后床头粉彩花鸟绣墩上仪容华贵、珠翠满头的娴妃,忙又做万福道:“娴妃娘娘金安。”
娴妃略一点头示意,“舒嫔来得好快。今儿才回宫,怎么不好好歇歇?”
嘤鸣忙笑着道:“嫔妾想早点看到皇后娘娘嫡出的二公主是何等可爱模样,所以便巴巴过来了。”
嘤鸣这番话让皇后很满意,便吩咐陈嬷嬷:“去把二公主抱来吧。”
二公主还有两天就是满月了,如今还是粉团团小小的缩在鹅黄妆花缎襁褓中,此刻还在睡着,小皮肤薄得几乎透明,还透着几分娘胎里带出来的红彤彤,倒是十分可爱。嘤鸣看在眼里,不禁眼底泛起欢喜之意。不管她的母亲如何,这孩子确实顶顶可人的。
娴妃一旁笑着道:“舒嫔妹妹瞧着很喜欢皇后娘娘的二公主。”
嘤鸣忙道:“二公主这般可人,嫔妾自然是喜欢的。”
皇后莞尔一笑,大约也是觉得嘤鸣这番表现不似作假,便道:“若是喜欢,你自己也生一个就是了!”
嘤鸣忙柔声道:“若能生个像二公主这般可爱的贴心小棉袄,嫔妾此生便知足了。”
娴妃眼底波光一转,“舒嫔妹妹年轻,何愁不能有所生养呢。以皇上对妹妹的宠爱,莫说是公主了,哪怕是阿哥也生得出。”
嘤鸣暗自一瞧,果然皇后的脸色不似刚才那般温和了,甚至眼底已经带了几分防备之意。嘤鸣心下暗恼,娴妃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嘴上急忙道:“娴妃娘娘想得真是深远。只是嫔妾一直福薄,此番在圆明园,虽得皇上怜惜,可有孕的却是慧妃娘娘,嫔妾倒是罔顾皇上宠爱了。”
如此境况,嘤鸣也只能祸水东引了。
皇后眼底的神色阴沉了许多,嘴上却和蔼地道:“是啊,慧妃倒是个有福气的,她这一胎来得真是时候呢!”旋即皇后话锋一转,“不过本宫听说,慧妃的胎相不是很稳固?可真有此事?”
嘤鸣低头道:“却有此事。所以皇上才留了慧妃娘娘在圆明园养胎。”旋即,又笑着说:“只是慧妃娘娘自己瞧着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娴妃唇角勾起一抹鄙夷的冷笑,她又打量着嘤鸣那副恭顺的模样,便挑刺道:“本宫听底下奴才说,是因为舒嫔将慧妃推下水,才导致慧妃胎相不稳的?”
嘤鸣立刻梗了脖子道:“底下奴才传言又岂可当真?当日在蓬莱福海边的事儿,嫔妾问心无愧!!”
将嘤鸣竟是如此强硬,娴妃不禁笑了:“本宫不过是随口问问,倒是惹得妹妹你不快了。”
嘤鸣朝着皇后见了一个万福,道:“娘娘还在做月子,嫔妾就不多打扰了。”
皇后徐徐颔首,便吩咐陈嬷嬷送她出长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