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吧。你给我抓紧。”李春花丢下这句话,就火急火燎出了屋子,往堂屋赶。
因为夏收这一个多月,她已经耽误好多天了。
等人走了,柱子翻身从炕上坐起来,一脚踩在小凳子上,一只胳膊肘支在膝盖上,捏着自己的下巴,作沉思状。所以他该怎么追求孔秋云呢。
他不是个喜欢放弃的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眼缘的姑娘,他怎么也要试试。只是她一门心思想回城,他总不能抛下一切到她家乡吧?
他略想了想,觉得孔秋云应该是想找一份适应自己的工作。
只是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他爹一直想把他弄到城里,可机会太少了。那些领导们知道上面要招工,根本就不公开,直接带着自己的亲戚去应聘,等其他人知道的时候,时间已经截止了,就是想去报名也来不及。
所以说想进城,太难,想找份工作,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让他放弃,他又不甘心,他出了房间,走出院子,不知不觉间到了养鸡厂。
钱淑兰瞅着他这身打扮,眉毛一挑,“瞅你这样,指定又是没相看成功。”
柱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视线落在鞋子上,怪不得他越走越累呢,感情鞋子上沾了许多淤泥。
这!柱子心疼得不行,眼巴巴地瞅着他奶,“奶,这边有鞋子吗?”
钱淑兰顺着他刚才的视线往下一扫,“哟,居然穿这么好的鞋子到这么脏的地方,你够舍得的呀。”
这明显就是挖苦,柱子对他奶偶尔皮一皮的性子也有些头疼,不得已又重复了一次。
钱淑兰这次倒没再说什么,到临时搭建的办公室里拿出一双胶鞋给他,“这是上回下雨,我特地带过来的。”
柱子赶紧换上,拎着那双白色的球鞋飞奔着往家跑。
中途,他刚好碰到正要下地的孔秋云。瞅着他提着一双鞋,就像被狗追似的,她嘴角抽了抽。
明明是一副斯文知识分子的打扮,居然提着一双沾满泥垢的鞋,真是太不协调了。
她朝他淡淡点了下头,就独自扛着锄头下地了。
她身后的柱子恨不得重来一遍,他居然当着她的面这么没形象。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球鞋,心里哇凉哇凉的。
柱子回到家里,把自己的球鞋重新洗了一遍,然后用上好的卫生纸盖上放在窗台上晾晒。
等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换上旧鞋,到养鸡厂还鞋子。
趁着他奶不忙的时候,期期艾艾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没法子,既然要寻求他奶的帮忙与指点,不把想法漏出来肯定是不行的。
虽然他可以瞒住他娘,可他自问瞒不住他奶。
“呵呵,你娘要是知道你有这想法,估计她想死的心都有了。”钱淑兰只要一起到李春花那变脸的样子就可乐,这就叫怕什么来什么。钱淑兰真是同情李春花了。估计知道这事,李春花能呕出血来。明明是救人,还救出罪过来了。
柱子挠了挠头,所以在事成之前,他根本不敢告诉他娘,谁知道他娘会不会像郑小花那样去人家家里闹啊。他折腾不起。
他舔着脸求救般的眼神一直盯着钱淑兰瞧,“奶,你帮帮我吧。我真的挺喜欢她的。”
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是挺不容易。如果这是一对有情人,钱淑兰自然想成全,可关键这是单相思啊。而且对方还是个随时都有可能离开的知青。
要她怎么帮?她能帮他一时,还能帮他一世吗?
她狠狠心,一咬牙,同情般地眼神看着他,“柱子,我从你小叔那里得到一个消息,这些知青们很快就能回城了。”
柱子的脸色瞬间呆住,好半晌都没回神,他哆嗦着嘴唇,“什么时候?”
钱淑兰瞅着他这副被雷劈的表情,心里也很不好受,“因为其他地方的知青闹事,上面正在商量该不该把这些知青招回城,我估计快的话两年,慢的话三五年。”
1977年的高考就是这些知青们回城的大契机,她不知道孔秋云的学习怎么样,可听说对方是个做事认真的姑娘。
不喜欢做的事情,孔秋云都能全力以赴,尽力做好。那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恐怕得拿命来拼吧。
柱子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颇有几分懊恼与不甘。他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失魂落魄地走了。
钱淑兰瞅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还真挺不是滋味的,她对柱子这孩子还是挺满意的,是个很有良心的孩子。
她望了望知青点的方向,心中琢磨着该不该帮他?
她在心里思想斗争了好几个小时,直到下工的哨子声响起,她才收拾桌上的东西,往村里走。
到了半道上,刚好碰到从地里回来的孔秋云。因为天已经黑了,没法刨坑,她只能跟着大部队一起回来。
这群知青们三三两两叽叽喳喳地交谈着什么,只有孔秋云一直低眉浅笑,时不时附和几句。
“孔知青,我找你有点事!”钱淑兰把人叫住。
孔秋云微微一怔,想到柱子的事情,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有一个月,今年的回城名单该下来了,如果钱厂长从中作梗,那她回城的希望几乎为零。
她握紧双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已冒出了细汗,心中也微微发凉。
孔秋云跟着钱淑兰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道上,这边几乎没什么人。
“我听说柱子的事情,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孔秋云还能说什么?她要是不回答岂不是不给对方面子。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