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泉看到钱淑兰好似看到了组织,苦着一张脸,“我的亲娘,这大队书记真不是人干的。”
钱明华也挤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替他回答钱淑兰的问题,“上面来了个工农兵名额。咱们县有三个,其中一个落到咱们公社,公社领导已经决定把名额让给我们生产队了。我和爹到县城接完知青顺道去公社接人,知青们看到贴在公社门口的告示,就闹起来了。”
怪不得呢!钱淑兰环视四周,一共三十四个知青,为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名额可不就得闹么?
可惜这些人错估了一件事情,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可不是特给知青们的,而是给生产队的。
在社员们心里,知青们是外来人口,谁会把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给自己人,反而给外来人呢?
要知道王家村生产队小学是免费的,所以识字的人非常多。初中和高中学历比比皆是。比这些知青们也不差什么。
所以说这事儿跟知青们没什么关系。
钱淑兰在这些知青们脸上扫了一圈,眉头微皱,“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名单报上去?”
王守泉理好衣服,答她,“这事不急,八月前报上去即可。”
钱淑兰看着两人,“这事还不简单,直接投票呗!”
王守泉和钱明华对视一眼,“我们当然也是跟这些人说的。可这些人不依不饶。”
说到底投票也并不是最公平的。因为人是有私心的。
现在村里有一千三百口,去除小孩还有一千口,知青们才三十四个。
人数如此悬殊,投票的结果还用问吗?
这些知青们闹,无非是想争这个名额。最好由大队书记直接指定,而不是用投票的。
可他们也不想想,就算由大队书记指定,难道还会指定给一个外人吗?
要是王守泉真的这么做了,那他的脊梁骨也要被人戳破了。
钱淑兰朝这些知青们看了一眼,“上工农兵大学起码得要高中生吧?难道你们都是高中生吗?”
知青们面面相觑,对啊!大学都是从高中选上去的。
于是刚刚还围成一个圈,渐渐有个缺口。
钱淑兰指了一块空地,“不是高中生的都给我站到旁边去。咱们要罗列可以参选的人数。”
那些学历低的都纷纷往外走。
最后只剩了十三个。
钱淑兰掏出一个本子,“我先把你们的名字记录下来,然后让马主任到你们的原户籍所在地调查,只要情况属实,你们就能有机会参选。”
“我们来的时候不是有履历了吗?还调查什么?”有个人慌了,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钱淑兰理所当然地道,“总要查查你们的学历和政治成份有没有问题才能推荐吧?要不然等你们到学校,再被打回来,丢脸的可是我们这些大队干部。”
其中有几人面色沉了下来,额上隐隐有汗珠。
钱淑兰好心地提醒他们一句,“如果不想参选,我们就不用调查了。”
几个知青听到她这话竟松了一口气,忙站到另一边。
其中一人打着哈哈道,“我不用去了,我的高中也是瞎胡上的,内容什么的也都忘了。还是把名额让给别人吧。”
这倒真不是他在谦虚,而是这些知青们在学校确实忙着批这个斗那个,老师们为了自保也不敢往深了教。
她现在只想挑合格的人去上大学,那自然得从高中生里挑,挑个初中生或小学生有什么用?
她以前就听人说这些工农兵大学的学生几乎没有几个是有真本事的。
这种推荐上去的学生,文化程度参差不齐,甚至还有小学生,那些大学教授们讲的课他们根本就听不懂,白白浪费了怕么好的名额。
钱淑兰自然要杜绝这样的问题。不管怎么说,能上大学也是非常好的机会。
钱淑兰又数了一遍,“还只剩九个了。”
她侧头看向钱明华,“你回去把咱们生产队所有高中毕业生也统计一下吧。”
钱明华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这群人挥了挥手道,“都散了吧。”
说完,他扶着王守泉往村里走了。
钱淑兰在这些知青们脸上扫了一圈,“如果你们再闹事,闹事之人扣五十个工分,其他人连坐,扣二十个工分。”
丢下这句话,她也走了。一个个全都是傻子,明知道闹事没用,还瞎折腾。这些老知青也有意思,居然不带头劝这些新人,反而在旁边看戏。
那九个知青们傻眼了,“就这么完了?”
老一批的知青倒是对工农兵大学名额不放在心上了,他们更在意的是最后一句话,啥意思?凭什么?
沈艳红凑到孔秋云耳边嘀咕,“咱们恐怕没戏吧?”
想到之前选食品厂的操作员,都没戏。这次肯定也跟他们没关系。
孔秋云也有些失望,她上学成绩挺好的,要不是高考取消,她有很大的概率能考上。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微微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