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兴明拍拍她的背,“娘,你这么难受就别说了,我自己来。”他直了直身体,“马主任,杜兰秋失踪跟我真的没有关系。”他走到门口,朝大家伙道,“我是在昨天早上九点左右见过杜兰秋的,请问有谁还见过她?”
围观的人纷纷议论起来,其中有个大婶,“我昨天在村口遇到过她。”
邓兴明忙把人请过来,“大婶,请你过来给我证明吧。”
那大婶瞅了瞅四周拿枪的民兵还有些犹豫,但她似乎想到什么,在人群里找了找,指了指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妇人,“大壮娘,我昨天是和你一起看到的。咱们一起去做证吧。”
大壮娘见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硬着头皮跟大婶一起走进来。
马主任听到两人的话,“你的意思是说,她朝村外走了?”
“是啊。我们遇到她之后,就直接回家了,后来养鸡场的人到处找她,我才告诉他们,那姑娘早就出村了。”
马主任面色沉了下来,离开了村子?
两位大婶瞅着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儿,赶紧溜了。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民兵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附手在马主任耳边说了几句话。
马主任先是惊了一下,而后又有点欣喜,“真的?”
绿衣民兵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信递给他。
马主任直接把信打开,这是一封匿名举报信。
“我要举报钱淑兰同志,她收留坏分子杜大梅,并为其更名杜兰秋,让其留在王家村生产队。”
马主任拍了拍信,有些得意洋洋地看着钱淑兰,“你收留了杜大梅?”
钱淑兰捂着嘴,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她的表情十分无辜,马主任把信拿给她看,点了点上面的名字,“你看到没?她本名叫杜大梅,而且还是个坏份子。”
钱淑兰似乎是受了刺激一般,咳得更加厉害了,皱眉冷斥,“你乱说,她怎么可能是坏份子?她在我们生产队生活了好几年,一直扮丑,什么作风都没有。她怎么可能是坏份子?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我搅了你办案的思路,所以才拿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来糊弄我。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冤枉人,我都六十多岁了,我只是不想让我儿子成了强奸犯,我有错吗?”她越说越激动,那双布满皱纹如老树皮一样的手捂住了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她呜呜的哭着,仿佛在发泄心中的委屈,“我才不信她会是个坏份子,除非你拿出证据给我看。”
其他人全都怒目而视,马主任觉得非常憋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好,好,好,你不是让我拿证据给你看嘛,我去查。我还不信了,这有名有姓,我会查不到。”
说着他脸色铁青,大步离开了卫生站。
等这些人都走了,钱淑兰靠在床头,抚着胸口,一直舒气。
孙大琴终于有机会从外面挤了进来,看到婆婆上气不接下气,立刻慌了,“娘,你怎么了?”
其他人也全都围了过来。
钱淑兰鼻子有些不透气,头也有点晕,无力地摆了摆手,“我累了,让我睡会儿。”
邓兴明忙道,“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边看着娘。”
孙大琴却摇头,“七弟,你还要上工呢,还是我看着吧。”
邓兴明心里愧疚难安,他娘成了这样全都怪他,别人都以为他是倒霉才碰上这事儿,只有他自己知道真相,他立刻摇头,“大嫂,娘病成这样,我哪里还有精神上工。还是我来吧。你还要照顾小敏呢。咱娘最疼她了,要是她瘦了,咱娘一定会心疼的。”
孙大琴扭头去看小敏,见她正两眼泡着泪花,显然也是担心极了。
正军朝孙大琴道,“娘,你把小敏送到学校吧。她还要上学呢。我和七叔看着奶奶就行。”
孙大琴想了想,朝两人道,“那你们先看着,等我回家做完早饭,送小敏上学,就过来送饭给你们。”
两人都点头答应了。
可小敏却死活都不肯走,拽着床框一个劲儿地哭。
孙大琴小小声在她耳边说,“你奶奶需要休息,你这样闹她,她的病情会加重的。”
小敏抹着眼睛的手顿住,“真的吗?”
孙大琴很肯定地点头,“真的。”说着牵起小敏的手往外走。
这次,小敏倒没有挣脱开,乖乖跟着她走了,只是小敏依旧是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床上的钱淑兰。
话说马主任离开卫生站,绿衣民兵便凑过来,“姐夫,咱去哪呀?”
回镇上不应该往左走吗?他怎么还往前走了呢?
马主任哼了一声,回头看了眼王家村的方向,“她居然说我污蔑她,我这次一定要她好看。”
“姐夫,你的意思是说,她把杜兰秋给害了?”
马主任拍了他脑袋一下,叱责道,“你猪脑子呀,那两个大婶都说了她是自己出村的,谁会害她?我看八成是她又跑了。”
绿衣民兵有些懵了,“可她不是坏份子吗?真的有人敢收留她?”
马主任不是个爱色的,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色胆包天这个词,他想也不想就道,“那姑娘长得那么漂亮,说不准还真有人会收留。”
绿衣民兵‘哦’了一声,想到那姑娘确实长得很美,心里也痒痒的,“那咱这去哪呀?”
“去县城。”
绿衣民兵觉得他姐夫一定是脑子坏掉了,“姐夫,她是坏份子,怎么可能会自投罗网呢?”
马主任摆了摆手,“我已经向上面请求帮忙留意她的踪影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