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维汉答应了,钱淑兰回到屋里拿出一些布料和水果递给钱维汉。
给他钱,他肯定不会要的,只能送些东西了。
钱维汉倒是没有拒绝。找人办事也是要花钱的。
正国结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钱淑兰担心徐丽珍心情不好,所以一直瞒着她。
直到他们结完婚,过来她这边,钱淑兰才把那封信递给徐丽珍。
看到这封信的徐丽珍顿时脸色煞白。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已经想办法把你姥爷弄回乡下来了。”
徐丽珍拿着信哭得伤心不已,一个劲儿地跟钱淑兰道谢。
到了十一月,上面下放了四个人。
王守泉去接人的时候,脸色非常臭!
这老的老,小的小,简直要了他的命。虽然他们生产队有养鸡厂,但也不是开慈善堂的呀。
周社长真是会见缝插针,钱淑兰听到他的抱怨有些心虚,对给她背黑锅的周社长默默点了根蜡。
这四人中,年纪最大的老头,满头白发,佝偻着身子,一副行将朽木的样子,他的名字叫谢白英,是从北京那边调来的。钱淑兰注意到他的大拇指和食指腊黄,暗自猜他应该就是徐丽珍的姥爷。
另一个年纪稍微小一点的老头子,名叫元怀保,带着一个六岁大的男孩子。这两人是从上海过来的。
钱淑兰一开始还以为上海这两人也是钱维汉的朋友,可见钱维汉一点异常也没有,就知道跟他没关系。
还有一个明显是大学教授,名叫卢民生,年纪在五十上下,不过却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能以前习惯戴眼镜,现在没了眼镜,看着人的时候还得要眯起来才能认清。
怎么安排这四人,可把王守泉愁煞了。
按理说都是老人家,他应该照顾着的,可这时候根本就不是他展示同情心的时候。
这些都是牛鬼蛇神,是他们的阶级敌人。如果他敢明目张胆的照顾,估计他会步这些人的后尘一起改造了。
钱淑兰站在边上,手里牵着小敏,此时的小敏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这些人瞧。
她的小眉头皱得紧紧的,钱淑兰曾经跟她说过,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不要大声喧哗,只要问奶一个人就好了。
她拉了拉钱淑兰的手,钱淑兰收回视线,低下头看着小敏。
瞅见她充满疑惑的眼神,钱淑兰蹲下身子,轻声问,“怎么了?”
小敏指着那些人,小声趴在钱淑兰耳边,“奶奶,那些爷爷和哥哥好可怜呐。我们要不要帮帮他们呀?”
钱淑兰摸摸她的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为了让这孩子长成三观很正的孩子,钱淑兰每天晚上都会给她讲睡前故事,尤其是前几天刚讲过关于善良的故事,可现在自己要怎么跟她说呢?
钱淑兰想了想道,“等奶奶回去再跟小敏讲吧。”
小敏很乖巧,纵使没有从奶奶这里得到答案,她也不会哭闹。
王守泉在结合了干部们的意见之后,把这些人安排在了养猪厂。
自从周三里恢复身份之后,养猪厂铲猪粪的工作就交由养猪的几人轮流负责了。
现在有了这些人,正好顶上去。
民兵队长看到他们的安排非常满意。
回到家里,钱淑兰斟酌了半天,才终于把善良与自私说了一遍。
钱淑兰不希望自己的奶奶是个圣母,希望她能自私一点,为自己活。不要为了救人而牺牲自己。
所以钱淑兰开始谆谆教导她,“如果你做一件好事会损害到自己的生命,那就是不可取的。”
小敏眉头皱得更紧,“那些爷爷和哥哥会危害到我吗?”
“他们本身不会,但是其他人会。”要让小敏跟那些人疏远吗?
可为什么要疏远呢?难道要说那些人是坏人?那小敏会不会跟村里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去扔石头欺负他们。
钱淑兰身子一抖,她怎么能让小敏成为那样的孩子?
所以她应该咋教?
钱淑兰想了半天,揉着小敏的小脑袋,“那些人是好人,只是被人冤枉了。小敏自己知道就好,千万别告诉别人。”
听奶奶这么说,小敏更纳闷了,“知道他们是好人,我们应该告诉大家呀。”
孩子大了问题一个接一个,都成十万个为什么了,所以一般的家长对于孩子的奇思妙想常常会敷衍会觉得不耐烦。钱淑兰却觉得小敏小小年纪就能学会思考,真的很了不起,她笑着道,“你的力量是有限的,你现在太小了,告诉别人,别人也不会听。而且冤枉他们是坏人,是非常厉害的人,比舅姥爷还要厉害。所以等小敏长大了,再帮他们吧。”
小敏撅着嘴,有些失望,低着头想了半天才轻声道,“奶,我知道了。等我长大了,我才会帮助他们!”
钱淑兰摸摸她的头,欣慰道,“小敏真乖!”
周末回来的时候,正国特地带着徐丽珍去了养鸡厂,名义上是找钱淑兰的,其实是为了让谢白英看到她的身影。
果然在看到徐丽珍的时候,谢白英明显激动了下。可看到周围有那么多的人,他还是压下心中的情绪。
徐丽珍看到姥爷,差点没有认出来。
她姥爷是个十分开朗的老人家,即使中医是门很枯燥的学科,可他依旧能讲得浅显易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