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王守礼道,“老大伤成这样,应该算是工伤吧?你去给他请下假,顺便再把老三喊来,让他跟人借辆车开一下,把我们都送回去。”
王守礼赶紧点头,“我一大早被民警从宿舍叫出来,还没跟领导请假呢。我去跟领导请几天假吧。”
钱淑兰点了点头。
王守礼火急火燎地走出了病房。
钱淑兰又让孙大琴在这边照顾王守仁,“我去会计室办理出院手续。”
孙大琴点头应了,王守仁嗯了两声。
等人走了,一直处于崩溃状态的孙大琴才回过神来,眼圈红了,对着王守仁道,“你差点把我吓死了。”
王守仁脸被包着,热汗顺着眼睛流到身上,孙大琴赶紧拿起床头柜上的毛巾给他擦汗。
但是天气实在太热,他就像化身成了自来水似的,不停地流汗,她只能拿起蒲扇给他扇。
两人一个不能说,一个因为打扇子热得不得了,根本不想说话,空气里特别安静。
过了一会儿,孙大琴肚子叫唤起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这才发现已经下午三点了。
她捂着肚子饿得不行,打扇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下来。
她肚子饿,又没东西吃,于是就想喝杯水,好歹能缓解一下,谁知她拎起暖瓶,却发现倒出来的全是渣滓。
“我去打点热水过来。”
王守仁点了下头。
等她出了病房没多久,突然从外面冲进一群人。
最前面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长得倒三角眼,皮肤挺白,身材也有点圆润,在这样的年代,她居然能长成这副白胖样,实在是稀奇。她耷拉着眼皮,刚进来就站在王守仁的床前问他,“你是跟我儿子一起出车的人?”
王守仁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粮油局的?我儿子叫赵大强,跟你一起出车的。”
王守仁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谁知他刚点头,赵老太就抓着他的胳膊,不停地扇他耳光,边打边骂,“你个天杀的,为什么你好好活着,我儿子却死了。”
王守仁行动不便,又坐在床上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打了个正着。
赵老太身后的三个儿子一把将王守仁从床上拽下来,“你赔我大哥的命!”
王守仁想张嘴解释,可他的头因为绑得太紧根本说不清楚。而且这四人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就像疯狗似的对他拳打脚踢,好像要把丧失儿子的痛全都发泄到他的身上。
孙大琴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直接懵了,反应过来之后,原本想把暖瓶往他们身上扔,可又怕热水浇到她男人。
她只好把暖瓶放到门外面,然后拿起走廊拐角处的扫把,冲进屋里就开始打。
边打边喊,“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打我男人!”
虽然孙大琴是个农村妇女,也干惯了农活,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哪里是这一群人的对手。
没一会儿就被人摁到地上一起打。
护士这边很快就听到动静过来人了。
看到他们在打病人,护士立刻上前制止。
赵老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她解释,“我儿子跟他一起出车,我儿子死了,他却活得好好的。这天杀的,都是他害了我儿子,他就是个丧门星!”
护士哪里知道这个!王守仁被送来的时候,是一大清早,然后在手术室躺了好几个小时,后来看到派出所的民警过来问情况,应该是牵扯进人命案子里去了。护士看到这老太太脏兮兮的样子,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孙大琴见护士被缠住了,顿时放声大叫起来。
她的声音叫得特别响亮,又似夹杂着痛苦的哀嚎,几乎把满医院的病人都招过来了。看热闹的病人和病人家属把这间重症监护病房围得那是水泄不通。
钱淑兰结完账过来,发现自己怎么都挤不进去。
她听见里面孙大琴不停地求救声,立刻急了。
她一手一力拉开外围的人,像挤腊肠似的挤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王守仁被打得渗出血来,孙大琴更是被这三个壮劳力打得嗷嗷直叫。
而护士却被赵老太缠得根本走不开身。
钱淑兰气得半死,一脚踹了过去。
那原本正在打人的大男人应声倒地,她的力气大,一脚踹过之后,那男人捂着胸口疼得差点撅过去,爬了半天都爬不起来。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唏嘘声。
钱淑兰咬牙切齿地看着这群人,“你们是什么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打人!”
她话还没说完,另外两个男人一起朝钱淑兰扑了过来。
虽然钱淑兰没练过武,可她从小就和孤儿没什么两样,村里的小孩子欺负她,哪怕打不过人家,她也要打完去。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不能认怂!时间长了,她也知道一些打架的经验。
除了打架经验,她最大的优势就是比他们力气大,也许跟那些专业练武的人来说,可能不是啥了不起的优点,可跟这些乡下汗打,那就是天大的优势了。
两人没两下就被钱淑兰打得躺在地上,痛得嗷嗷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