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颗退烧药之后,又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大栓子就醒来了。
睁开第一眼就看到钱淑兰守在他旁边,激动起来。
他一动,钱淑兰就醒了。
“你怎么样?还好吗?”
钱淑兰昨晚是在空间里睡的,怕别人看出异常,她七点钟就从空间里出来了。
只是依旧有些犯困。
“钱奶奶,是你救了我吗?”大栓子的嗓子十分沙哑,甚至有点粗粝仿佛沙子摩擦的声音,有点渗人。
钱淑兰愣了好半天,才皱眉看着他,“你的嗓子怎么了?”
大栓子舔了舔嘴唇,正想说话。钱淑兰赶紧打断了他。
昨天为了让他肚里有食物,但又因为他一直昏迷着,钱淑兰喂得都是盐水,煮的白米粥根本吃不下。
现在一觉醒来,他肚子应该饿得不行了,钱淑兰注意到他一直用拳头捶着胃部。
钱淑兰赶紧去堂屋的煤炉上端白米粥,递给他之后,才开口解释,“你昨晚昏迷得太厉害了,根本喂不进去!快吃吧。”
大栓子爬起来,他的身体还是有些软啪啪的。钱淑兰担心他再着凉了,立刻把那件军大衣给他裹上。
大栓子立刻开始大口大口吃粥。
等他吃上一碗,似乎还没饱,钱淑兰又去盛。
一连吃了三碗,依旧没饱。
钱淑兰却摇头不给他盛了,“你之前饿得太久了,一次吃太多,很容易会出问题的,待一会儿再吃吧。”
大栓子点了点头。
等吃完了饭,钱淑兰才想起刚才他问的问题,“是我救你的,不过是正康先发现了你,不过你怎么会遇到正康了?”
因为之前她让大栓子去骗正康的钱,大栓子应该不会出现在正康面前才对呀。
大栓子看着自己身上盖的厚棉被,忍不住开始落泪。
钱淑兰静静地看着他。
大栓子抹了把泪,“我躲在河渠那边等你,没想到被正康碰上了。他非说我是小偷。我跟他辩解,他不信我。还说起我以前骗他的事儿。推搡之下,我就倒了。”说到这里,他十分不好意思,“我饿了好几天了,根本没有力气跑。钱奶奶,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儿!他知道咱俩认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说你以前卖过知了猴给我就行了。”钱淑兰安慰他,又想起来问,“小梨花呢?”
“天气太冷了,我们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我担心她走太远消耗体力,所以就让她在家等着。”
钱淑兰点了下头,“你怎么不提前过来买红薯呢?”
大栓子苦着脸,“我和妹妹藏得钱被人抢走了。我不肯给,那人就把我打了一顿。我和妹妹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之前一直啃树皮,把我的嗓子都弄哑了。”
“是谁这么可恶啊?”
“是流民!好多好多的流民已经走到我们村了,要不了多久也会到这里的。”
钱淑兰点了点头,又问,“你家呢?就没一丁点粮食?”
大栓子却是无奈地摇头,“家里面全都断顿了。之前队里分到的钱全买了粮食。城里的粮食特别贵,根本买不到多少。”
钱淑兰叹了口气,“那我先给你拿粮食吧。以后等你有钱了再还我。”
这理由她用了许多次,以前都没成功,这次大栓子却好半天也没说出拒绝她的话。
可他的面上却是十分纠结的,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钱奶奶,我爹说了人要有骨气!”
他明明饿得不得了,却还能强忍着饥饿说出这样有骨气的话,钱淑兰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揉了揉这个孩子的脑袋,心疼得不得了,“大栓子,你真是个好孩子。”
被夸的大栓子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钱淑兰哭完一场之后道,“不如这样吧。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先提前付你粮食。”
大栓子有些犹豫,他抹了抹脸上的泪,“钱奶奶,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见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钱淑兰想了想道,“这事很危险。我要把你送到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你帮我赚很多很多的钱。要比我给你的多一倍。你愿意吗?”
大栓子惊讶地张大嘴巴,飞快地摇头反对,“钱奶奶,投机倒把是要坐牢的。”
钱淑兰却很肯定地告诉他,“我要把你送去香港,那个地方做生意不会坐牢。”
香港?那是什么地方?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临阳省人,大栓子自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钱淑兰不得不把这孩子送走。这孩子的身份在这边已经相当危险了。
那十年运动像他这样已经长大成人的“漏网之鱼”一定会被那些大队干部交上去充数。
她不想让这么好的孩子遭受那样的折磨。
他明明就可以过得很好。是这个时代辜负了他的好品行。
大栓子试探着问,“真的不会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