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这些农村人一年挣得都多。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钱淑兰不由得庆幸这曹传正事先来争求她的意见。
文革时,首先受到冲击的人一批人就是大学老师。迫害比例接近一半。有的甚至更高。
她承认她自私,她考虑的还是自家,她绝不能让小梅嫁进这样的人家。诚然曹传正不是大学老师,可这年代出身非常重要的。他是不是会跟父母划清关系,谁也说不好。
如果不划清,那不用说了,他也会被归为坏分子。
如果他跟父母划清界限,她心里就会有点膈应。觉得他不孝顺。就算他是被逼着跟父母划清界限,可他也当不了工人。
到时候他肯定会失去农技员的工作。他又没什么力气,养活自己都是难题。她怎么能让小梅嫁给这样的人。
曹传正没想到她居然一口拒绝了。
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为什么?”
钱淑兰闭了闭眼,“你父母。。。”她能说什么呢?她总不能说你要是和小梅在一起就让你父母退休吧。说出这样的要求,人家说不定拿她当神经病呢。
她话峰一转,“你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我家小梅只是一个农村丫头,她也就是粗粗认了几个字。你还是换个人吧。”
曹传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急赤白脸地辩解,“我不要换人!我父母没有看不起任何人。我们都是贫农家庭出身的人,我怎么会看不起她。”
钱淑兰皱了皱眉,“如果有一天,你的成分不是贫农呢?”
曹传正有些不解,“可我就是贫农啊。”
“我说的是如果。”钱淑兰重重强调了一遍。
曹传正想了想,“那我肯定不会拖累她。”
钱淑兰心里只想冷哼。那小梅岂不是要被离婚?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冷冷道,“你连连自己都养不活,我怎么可能放心把孙女嫁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以后不许你再接近小梅。”
她的声音很冷淡,语气更是带着浓浓的警告。
曹传正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不由得怔住了,可还是不忘为自己辩解,“我是农技员,一个月能有十六块钱呢。我能养活自己的。”
钱淑兰挥了挥手,“你瞅瞅你现在能用这十六块钱养活自己吗?”
曹传正愣了一下。现在到处都是民兵,根本买不到粮食。
所以即使他手里有钱,他也不得不跟其他社员一起下地干活换鸡蛋吃。
为了这个老杨头家的儿媳妇对他已经有所不满了。
他低下头,抿了抿嘴,眼睛里冒出泪水,委屈地道,“我以后一定会努力的。”
钱淑兰强忍住才没有皱眉。被说了两句就哭,以后如果他的父母出事了,他还不得崩溃!
她冷声道,“哭什么哭!你一个大男人干什么哭哭啼啼的。我刚才有说错什么话吗?”
这声音严厉无比吓得曹传正赶紧抹眼泪,委屈极了,“我不哭了!我以后都不哭了!”
钱淑兰额头青筋直跳!这孩子!十九了还是个孩子!这爹娘到底是怎么教的。真是够奇葩的。
“婶子,你相信我,我肯定能养活自己!”说着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下手背,飞快地跑了。
钱淑兰也没当一回事儿,小梅还小呢!结婚什么的也不着急!她走出堂屋,看了眼天色,地里的红薯应该都浇完了吧?!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她刚走到灶房门口,就听见院子外一连串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闹哄哄的呵斥声。
钱淑兰快步走出去一看。
“老四!你这是怎么了?”钱淑兰忍不住叫出声来,赶紧跑过去看。
此时的王守礼正躺在光秃秃的板车上,三个男人正抬着他往这边走,一人抓着他的肩膀,一人抓着双腿,一人抬着屁股,往这边挪。
这三个男人,钱淑兰一个也不认识。
王守礼还有些虚弱,听到他娘的声音忙道,“娘,我没事!我就是受了点伤。”
钱淑兰也顾不上问他发生了什么,赶紧给他们引路,让三人帮着抬到隔壁。
他们这屋的门正关着。周雪梅现在月份大了就有点瞌睡,此时她正在房间里午休,听到房门急促的敲门声,她立刻从睡梦中惊醒。侧耳倾听,原来是婆婆在叫门。
周雪梅答应了一声,慢慢起身,扶着肚子下了床,慢慢走过来,一开门就看到婆婆焦急的表情。
钱淑兰担心她收不住打击,忙道,“你扶着墙稳着点,老四受点了轻伤!”
听到这话,周雪梅有些急了,探头往婆婆后面瞅了一眼,看到自家男人横着的模样,立刻问道,“你这是咋了?”
钱淑兰扶着她给三人让位置。
等三人把王守礼放到床上,他们才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我们从北京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伙劫车的。大家看只有十个人就跟他们硬拼。但他们手上是有农具的,我们二十几个人对付他们也受了点伤,我这腿就是被那些人用镰刀砍伤的。看着严重,其实也就是被砍了一个口子罢了。已经让医生给包扎过了。娘,媳妇你们不用担心。”
另外三个男人也说起打架时的场景,周雪梅听了心惊胆战的。
钱淑兰忙咳了一下,阻止三人再说下去,笑着道,“你们渴了吧?饿了吧?我带你们到堂屋喝口水。吃点东西。”
三人都有些意外。
他们三人因为会点拳脚功夫,是为数几个没有受过伤的。他们送其他同事回家的时候,从来没有一家肯招待他们吃的。多数也就是喝水。
谁成想居然在这家有这么好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