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愣了一下,仿佛是才想到什么,掏了掏口袋,摸出一个塑料包装的油棍递给她。
孙大琴欣喜若狂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这个多少钱?”
王守仁不会说谎,“三分钱一根。”
孙大琴被他噎住,“你娘那盒呢?”
“八毛。”
孙大琴简直要炸了,一个八毛,一个三分,差得也太多了吧?!她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见她一副要吃了他的凶狠模样,王守仁也有些生气了,他伸手就要去夺,“要不是我娘说对你好一点,我连三分钱都不想花。为了买这玩意,我连顿饱饭都没吃过。真是不识好歹。孙大琴,我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登鼻子上脸。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听他这么说,孙大琴立刻气消了,躲过他的动作,撇嘴嘟哝,“买给我的,你要回去干咳。你又不能用。”
王守仁理所当然道,“给我娘用啊,冬天她可以用来擦脚,那个售货员说的这个抹脚后跟正合适。”
孙大琴手刚抹了一点油刚想抹脸,听到他的话,动作一顿。嘴里鼓着气想喷他,可又怕他发火。她又憋回去。往脸上抹了一下,觉得又有些不甘心,腮帮子又鼓起来了。
正军看到这一幕指着孙大琴哈哈大笑,“爹,爹,你看娘,像不像癞□□?”
王守仁扭头瞧见了,仰起脖子哈哈大笑。
正国回头看了一眼笑容淡淡的。
孙大琴气得瞪了正军一眼,不过她倒是不敢动手。因为她男人疼这几个孩子跟命似的,要是她无缘无故打孩子,肯定饶不了她。
她装作没听到,把嘴里的话憋回去继续擦脸。
夏收开始,大队书记王井泉首先发表一场精彩的动员大会演讲,中心只有一个:多劳多得。
王家村一直都是按劳计工分。要想多挣工分,就只能靠多干。
队里的记分员站在台子上喊,“今年有没有要多挣工分的,到我这边来领下旗子。跟去年一样的,就不用过来领了,直接到去牛割过的地头找旗子就成。”
他们会把田划分成一块又一块,地头插上旗子,按地的大小来计工分。
这样能够调动队员的积极性。分粮食的时候他们也是按照人四劳六分的。不够工分的还要补满工分才能发粮食。如果不想补工分那就要花钱买。挂账这种事情在王家村生产大队是不存在的。除非是不得已的情况,才会挂账,比如说家里有人生了重病。其他情况坚决不允许。
王守仁按照他娘的吩咐,第一天就跟记分员要了一块一百工分的地。
孙大琴听到他的话,差点撅了过去,家里就六个壮劳力,剩下都是半大孩子,要这么多工分他想累死谁?只是对上自家男人的冷脸,孙大琴到底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心里一个劲儿地埋怨婆婆。
钱淑兰可不管她怎么想。
队里按家庭为单位划分工分,他们家再次细分。
“只要你们干活就能有鸡蛋吃。像正军就没有,你们想不想吃鸡蛋?”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想’。
而后每个人都拿着镰刀按照自家奶奶分配的区域开始割。
钱淑兰是按照年龄层次划分地界的,每个人都负责各自的地方。
孙大琴可能是久不干农活的缘故,是几个人干得最慢的。
钱淑兰因为力气大,所以干得最快。
后来,见别人都在后面歇着,她也停下来歇息一会儿。
喝点水补充一□□力,现在正是最热得时候。
真是要命!
汗顺着脸颊流入脖子,顺流直下,滑进衣服里,衣服很快就湿透了。
钱淑兰想着这种一天只能挣十个工分,一个工分三分钱,算下来也才三毛钱。
真是要命。
看来她得想个法子给队里增加副业了。要不然这么低的工分,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有十分的事业值啊。
通通都去当工人,似乎也不太现实。
到时候他们都去上班了,娃谁带?
她吗?那她才真成老妈子了。
而且工人也不是谁都能去的。像孙大琴这个性子,到了城里,要是一不小心管不住嘴,十年运动的时候,说不定还会被人举报,到时候再连累到家里。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要留一部分人在乡下。那发展副业就非常有必要了。
只是她要发展什么呢?
做粉丝?似乎许多村都会吧?
造纸?这个她还真不会。
村里有个豆腐房,似乎可以来点名堂。
对了她小时候养过鸡,可以养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