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那几双摆在箩筐里的小鞋,其中一双巴掌大小,绿罗鞋面上绣了两颗大樱桃,十分的鲜活,旁边蹲着一个上了年龄的老婆婆,一看就是趁着闲暇自个儿做了几双鞋子,趁着年关拿来卖换些柴米油盐。

老婆婆耳不聋眼不花,早瞧见这么一群人,个个器宇不凡明显是修仙之人。人家肯定不会买她这些鞋子,故而只望着面前的一小片空地,生怕冲撞了这些仙人。

不想那走在最前面看起来最为尊贵的一位忽然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双绣了红樱桃的鞋子,老婆婆不由紧张,又不确定,望了望那鞋子,又看向玄凌天,顿时失声,活了一辈子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还是第一次被人的容貌给震住,半响回过神来:“仙长,您、您……要买鞋子?”

韩素音站在远处秀目沉沉地望着那些小鞋。

君庭跟了一路,此刻也忍不住笑道:“凌天,难道你家中有孩子……”说到这里忽然想起韩素音,暗骂自己缺心眼,改口道:“或是收了徒儿?”

玄凌天本不欲解释,他说要逛街,这些人也跟着逛街,他买什么东西,他们都觉得奇怪,但即使没回头,他也感觉到韩素音在注视着自己一举一动,莫要徒增麻烦。

玄凌天展颜一笑:“看见这鞋子,我才记起离开玉仑境的时候,掌门托我为小弟子们采购一些日常之物,这鞋子大小合适,却过于花哨了,不合适。待一会儿去履铺里看看。”

众人感叹玄凌天连门中这种小事也要操劳,真是太辛苦了,遂同他一起去寻履铺。

那老婆婆见好端端一桩生意因她鞋子做的太漂亮而黄了,不由叹气。

老婆婆一口气刚吐出来,就见方才走了那人独自一个转了回来,也不说话,丢下灵石拿起鞋子就走。

玄凌天赶在二十三小年回了玉仑境,玉仑境里安安静静的,修士不过俗家年。他先到了学海院,守门的童子正在打瞌睡,猛然察觉到有人进来,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看见玄凌天风尘仆仆地站在面前,揉了揉眼,才不确定道:“仙帝?”

玄凌天点了点头,方才他在学海院转了一圈了,见空无一人才来找这童子。

“今日是休沐日,又过小年,飞鸿师叔带大家去小灵山打雪仗去了……”

童子话还没说完,眼前身影一晃,玄凌天已经走了。

这着急的……不过师祖不是去除魔心去了么?魔心已除?看师祖一身尘土的样子,应该是刚到,怎的不去找掌门,而是来了学海院?童子脑中冒出一连串的疑问,不过无解。

眨眼,玄凌天就到了小灵山。

刚下过一场大雪,小灵山的雪地被人践踏过,乱琼碎玉似的,平缓的山坡下头站着几十个雪人,有的雪人头上插着破扇子,有的围着围脖,有的按着雪球,还有的手牵着手,憨态可掬。但只有雪人,没有活人,一个也没有。

玄凌天这才察觉到自己太急切了,他望了一眼落在树林里的夕阳,这会儿孩子们该去食堂用饭了,说不定吃的还是饺子。

他在雪地里坐下,随意捏了法决,那些没人踏过的积雪便朝他飞来,将他掩盖,围着他飞旋,又忽地向四周散去,落在地上。玄凌天已经通体清爽,干干净净的了。

他换了一件颜色雪白的袍子,重新将头发用玉冠束好,算准了时间,才不紧不慢地朝学海院走去。

不想那两间屋子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

玄凌天不由皱眉,只得先去找玄蛋蛋。

不知道这小子这两年有没有好好用功,玄凌天路上在心里想。

没多久,玄凌天就站到了玄蛋蛋那间宿舍的后窗外头。

其实玄凌天也算有些运气,他自己没注意到这一走就是两年了,两年对于他而言是弹指间,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每一天都算一天,一天天的变化是很大的。

比如这宿舍,原是七人一间,后来随着修为拉开距离,自然做了些调整,玄蛋蛋现在是跟裴寒住一间屋子,但仍是这间屋子,所以玄凌天一找就找着了。

玄凌天站在窗外,看见床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小人儿,小人儿周围摆了一个聚灵阵,四周的仙灵气平稳快速地被这小人儿吸入体内。

从仙灵气的吸收速度上,玄凌天判断玄蛋蛋已经是玉仙后期了,两年能有这个程度,说明他没有偷懒。

玄凌天甚感欣慰,正要叫他,玄蛋蛋眼睛忽然一睁,从床上跳了下来。

那聚灵阵所用的仙灵石明显还未耗完。

玄凌天尚未来得及蹙眉,便见玄蛋蛋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木箱,接着鬼鬼祟祟地往窗外看了看,又去把门栓插上,才回来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大堆瓶瓶罐罐。

玄凌天眉毛拧起,幸亏方才他躲的快,他要干什么?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玄蛋蛋确定裴寒不会这个时候回来,就加快了速度。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大口袋红色的花放到石罐里捣碎,再用三层纱布滤出汁子,接着支了一口小锅,把那殷红的汁子倒进去,下面布了一个生热的烈火阵,不多时那汁子熬干,他就用小银勺把那红色的干粉小心地刮下来,收集到一个已经装了大半同样红色粉末的扁圆形玉盒里。

看着玄蛋蛋小心地用指头蘸了一些涂到嘴上,化出水镜顾影自怜,玄凌天再也忍不住,大喝一声:“孽子,你在做什么?!”

被自己的雷劈中都没有这么恐怖!

玄蛋蛋头皮发麻,却急中生智,愣是一念间把所有的东西都收到储物袋里了,包括那还燃着的烈火阵。

我的储物袋啊,你一定要坚持住!

“爹、爹,您老人家回来了?”玄蛋蛋把嘴都咧到耳朵上了,这个动作对他来说有些费力,因为他嘴没那么大。

玄凌天盯着他,若是目光能够杀人,玄蛋蛋此刻就已经被他阉了,他宁愿儿子去当太监,也绝不接受他有这种嗜好!

玄凌天伸指在他唇上一抹,翻过来冷冷道:“这是什么?”

玄蛋蛋看着玄凌天指尖上的一点红,腿在打哆嗦。

娘啊,谁来救救他?

想到这儿,玄蛋蛋眼圈一下红了,爹爹把他扔下,一走就是两年,回来抱也不抱他一下,就要揍他……还有比他更惨的吗?

玄凌天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低头一看,那小子眼里含着好大一泡泪,死死咬着嘴呢。

这倔强的小模样令玄凌天不由心肝一颤,但也不能叫这小子瞧出来,放缓了语气,却也仍算严厉道:“只要你解释清楚,能理解的为父都能理解。”

这算是给了一个很大的台阶了。

孰料,玄蛋蛋下巴一扬,也不看玄凌天,带着鼻音道:“左右我是没娘疼的孩子,你打死我好了!”

玄凌天:……!

察觉到屋子里寒气一阵冷过一阵,说出了大话的玄蛋蛋也在后悔,万一把他爹气走可怎么办啊?想什么来什么,余光里玄凌天袖子一晃,玄蛋蛋急了,一把抓住玄凌天:“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