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2 / 2)

花重锦官城 凝陇 2201 字 19天前

瞿子誉眸光微动,笑着应了一声好。

冯伯玉又道:“时辰不早了,今日就此别过。”

随意一拱手,转身看着康平,淡淡道:“走罢。”

康平见冯伯玉面色不佳,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点点头,老老实实跟在冯伯玉身后回了马车。

雪奴红奴对了对眼,也跟着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一上车,康平便恨不能指天发誓,拉住冯伯玉的衣袖,惴惴不安道:“伯玉,我真不是有意要跟在你后头。就是刚从韦国公府看完初月回来,路过此处时,见楼下的马车是你平日乘坐的那辆,想着你多半在食肆里饮酒,不便进去扰了你的兴致,只好让停车,特在楼下候着你。直到你出来了,我才过去找你的。”

说完这话,委屈地看他一眼,见冯伯玉恍若未闻,没有开腔的打算,一阵发慌,忙又道:“不信的话,你问问雪奴红奴她们,对了,还有初月,我才去韦国公府看了她回来。她现在已经不孕吐了,每日能吃能睡的,早上林御医才给她号了一晌脉,说她胎相甚稳,生产时必然会母子平安的。”

冯伯玉并不接茬,只疲惫地叹口气,身子往后靠着车壁,低声道:“刚才跟几位同窗饮了不少酒,着实有些累了,你也一早便出了门,忙了一早上,多半也乏了,不如少说几句话,好生休憩片刻。 ”

康平见他果然十分困倦的样子,不敢再呱噪,想了想,又吩咐停车,让后头车上的雪奴拿了一小罐宁神清目的膏药来,用小指舀了,动作轻柔地涂到冯伯玉的太阳穴上。

冯伯玉被这动作所滋扰,眉头一皱睁开眼,康平讪讪道:“这是余若水配的醒酒膏药,若饮酒太多时,涂了这药膏,对头疼有奇效,我常带在身旁的。你不是喝了酒难受么,我这就给你涂上,一会你好好睡上一觉,就不会觉得头痛了。”

冯伯玉勉强笑了笑,接过药膏道:“不劳殿下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康平嘟了嘟嘴道:“你我都是夫妻了,总跟我这般客套做什么。”

冯伯玉接药膏的动作一顿,迟疑了片刻,终于松了手,“那就有劳殿下了。”

“不是说了别叫我殿下了么。”康平不满地提醒他道。

冯伯玉默了默,低声道:“康平。”

康平莞尔,忙挪了挪位置,离冯伯玉更近一些,倾身上前替他涂药,见他眉目虽然舒展了些,但神情仍有些阴郁,只当他在为冯初月的事心烦。

想起冯伯玉自从妹妹嫁到韦国公府,一回也没去看过她,有心拿话来劝他,但又自知说话时不像母亲那般圆滑,怕冯伯玉非但不会心情好转,反而会迁怒于她,只好拣了些好笑的话道:“初月的肚子长得真快,肚子里的小家伙已经会踢她了,我刚才在韦国公府时,摸了一回她的肚子,不小心也挨了两下,正好姑姑也在旁边,说这孩子生出来之后,恐怕会跟他父亲小时候一样,是个调皮的小郎君呢,就是不知道夏荻什么时候能从玉门关回来——”

冯伯玉异常沉默,听到此处,忽然打断她道:“她的事往后不要再跟我提了,左右是她自己选的亲事,好坏全与我无关,没得听了心烦。”

康平正说得高兴,谁知冯伯玉不但不领她的情,竟连句话都不让她说完,脾气上来,不高兴道:“这也不让说那也不让说,你到底要听什么?”

冯伯玉自打从酒肆出来,心里没着没落,前所未有的躁郁,抬眼见康平的蛮横模样,愈发失了冷静,冷冷道:“我什么也不想听,烦请殿下让我耳根清净一会!”

说话时疾言厉色,竟是对新婚妻子一点情意都没有。

康平脸上越发挂不住,一双杏仁大眼睁得极圆,瞪着冯伯玉,哽着嗓子道:“冯伯玉,你别欺人太甚。”

冯伯玉再不愿意在马车上多待一刻,立刻唤人停车,一眼都不看康平,撩袍下了马车。

康平气得跺脚,也跟着下了马车,见冯伯玉头也不回往前走,在后面急道:“冯伯玉!”

所幸停车处是一处窄巷的入口处,周围清净得很,除了几个蹴鞠的孩子,再无旁人,免去了被人围观取笑的顾虑。

冯伯玉走了两步,兜头刮来一阵带着寒意的冷风,将他的酒意吹醒了一大半,听得康平在后唤他,心中一凛,脚步缓了下来,喉结滚了滚,将满腔繁杂的心绪强压下去,淡淡道:“衙门里压了好几桩案子,左右今日无事,我去理一理再回府。”

算为刚才那番举动做解释。

康平急急追到冯伯玉身后,眼圈有些发红,不知是被冯伯玉气的还是伤心所致,听到这番话,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他主动向自己做解释,又硬生生将一肚子的火咽了回去。

默默看了冯伯玉一会,将手中的醒酒膏药塞到冯伯玉手里,放软了声调道:“那你记得涂醒酒膏。天气太冷了,今晚我让妥娘她们炖浑羊殁忽,若忙完了,便早些回府。”

语调柔和,全不见刚才的气急败坏,可声音分明还透着几分涩意。

冯伯玉垂眸接过药膏,低应了一声,提步便往前走,走了一半,并未听到康平离去的脚步声,转头一望,就见她仍在原处看着他。

他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挤出个笑容道:“回去吧,我忙完了,自会早些回府。”

康平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点了点头,转过身缓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