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传来阿姨切菜的声响,一众人在客厅里闲话家常。
说着说着,顾援西状若随意地道:“刚才看见你的时候都走神了,觉得眼熟的紧呢。仔细一想这才发现,是因为你长得和我认识的一个故人太像了。”
故人?
甄明珠微微错愕了一下,顿时想到了苏璇。
顾援西又笑道:“是以前邻居家一个妹妹,比我小十多岁呢。后来也跟我一样嫁去了安城,夫家姓甄……”
话说到这,顾援西自己愣了一下,“甄甄?甄文莫非是你父亲?”
甄明珠猝不及防,愣在当下。
顾援西的脸色还是显得很慈爱,“安安打电话的时候,听他叫你甄甄呢。要是我没想错的话,你们俩之间的缘分可不浅。”
这下,余明安“啊”了一声,“什么意思啊?”
“就明珠出生以后办酒席的时候,我还抱着你去过呢。后来你苏姨身体不好去世了,我也领着你去送过一程。不过当时你太小啦,估计没什么印象。”
“真的假的啊?”
余明安将手边一碟子开心果推到了甄明珠手边。
甄明珠意外坏了,看着余明安直发愣。
顾援西也没拐弯抹角的,挑明了直接道:“你父母的事我们都听说了。难为你在家里出了这么多事以后还能考上这么好的学校,以后在学校里有什么需要做的就给安安说,让他帮你做。”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一丁点也没有嫌弃她母亲早逝,父亲入狱的境况。
甄明珠不晓得说什么了,捏起一颗开心果放进嘴里,只觉得眼睛微微有些痒。
她设想了好些种面对余明安母亲的状况,却没有想过这一种。人家完全知道自己的情况,却没有遮遮掩掩,也没有嫌弃厌烦,更没有绵里藏针排挤打压。
这样豁达通透又温和的母亲,难怪养育出余明安那样的儿子呢。
甄明珠一时走神,安静着没说话。
老太太还以为她因为顾援西说起她父母心里不舒坦,便没好气地瞪了自己女儿一眼,疼惜地说:“安安妈从小就这个性子,藏不住话。你听奶奶的,不和她一般见识。不过你可放心,我们顾家没有那势利眼的人。再说了,你妈妈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哩,小时候都时常来我们家串门子……”
短短一会儿工夫,甄明珠接收到了颇多意料之外的信息。
她勉强地理了理思绪,突然轻声问:“她是怎么样的人呢?”
“诶?”
“我妈妈。”
甄明珠抬眸看一眼老太太,抿着唇问。
纵然她极力忍耐,眼眸里还是有一些亮晶晶的水光。
联想到她从小没见过母亲,老太太和顾援西都在恍悟之后有一些心疼,前者想了想便笑着说:“生下来的时候看着白白嫩嫩的,长大一些就跟个小泼皮似的。四五岁的时候,人家养了一只小白兔,时常带着那只兔子出门遛弯儿。那兔子也奇怪,就喜欢啃我们家花园里一片蒲公英,动不动就从那栅栏门里钻过去。一钻过去你妈就没办法了,有一次我出门的时候,人家半个身子就卡在栅栏门那正龇牙咧嘴呢,最后扯出来的时候把小腿都给划破了。还是我让你二伯伯给送回去的。”
话说到这,老太太自己都笑了,抬眸问沙发上端坐着的二儿子,“振南你还记得不记得?”
“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
顾振南闻言看了老太太一眼,回答说。
“什么记性啊,当时你都十几岁了!”
老太太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又朝甄明珠道:“你妈那人在我这儿印象最深的,就是特别喜欢小猫小狗这些儿。后来她大了一点儿,也就上小学那会儿吧,苏老爷子给她养了条牧羊犬……”
话说到这,老太太又看一眼旁边趴着的将军,指着它道:“那模样就跟这条一样一样的,比这条还大一点呢。呦,小丫头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给取了个名字就叫大将军,每天放学了都领着她的大将军在外面遛弯儿。有时候兴致好了连她那些兔儿猫儿的都一起带出来,别提多威风了。”
“可不是,说起这个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顾援西抬眸看了顾振南一眼,笑道,“这个你顾伯伯印象肯定也特别深。家里的老狗生下这一窝的时候,他就留了这一条,说是跟你妈以前养过的那一条一模一样的,毛发特别好看,也给取了将军这名字,听着就够威风的哈。”
名字一再被提及,将军抖抖身子站了起来。
顾振南倒没说话,只拿手抚摸着它脊背上的毛发,沉闷一如既往。
“爸。”
一道淡笑声,突然打断了几人攀谈。
甄明珠抬眸看去,便瞧见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儿从楼上走了下来。
五月的天,顾兰盼穿着一袭浅米色的棉布裙子,柔软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斜马尾,白净的脸蛋上带着一抹娴雅的笑,看上去有几分纤细婉转的韵味。
她问候完顾振南,又问了其他人,目光最终落在了甄明珠身上。
甄明珠连忙起身,笑道:“你好。”
“你好。”
顾兰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在楼上接了个导师的电话,都没能早点下来。”
“没关系的。”
甄明珠又笑一下,说。
顾老爷子在这时候起身去了外面,顾兰盼便坐在了他先前坐过的单人沙发上,浅笑着又开口,“听姑妈说你也在京大呢,我也是京大的,法学院读大四了。”
“法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