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而嚣张的许嘉辞,从小到大不知道跟人打过多少架,他似乎什么也不怕,然而在碰到那个叫许嘉文的少年时,却忽地没了底气,他明明不是打不过许嘉文,却不愿意还手。
安恬突然发现自己跟许嘉辞表面上是住在一起,从小一起长大,但对他的了解其实好像少之又少,甚至根本不比学校里其他同学对他的了解多多少。
安恬又想起了上次在商场,那个打扮光鲜的中年女人打过许嘉辞的两个耳光。
这只是她看到的。
安恬从小没有听许嘉辞说过他会回家,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回过,只是没有告诉她。
他一个又一个不在的周末,或许并不全是像她以为的那样是出去打游戏泡吧。
安恬不敢去想在那个家里,许嘉辞面临的是什么。
同样,在那里,一个妻子要面对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一个孩子要面对破坏自己父母婚姻的第三者的儿子,将来或许还会分走一半他应从父亲那里继承的财产。
那个第三者或许已经不在了,但是那个孩子还在,甚至还被男人带了回来,男人可能是想随着时间推移让妻子和儿子接受这个孩子,可却不知道妻子和儿子的恨意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半分。
第三者已经不在了,他们也恨不了男人,于是便把所有的怒火和恨意,全都撒在正谨慎打量着这栋漂亮宅子的孩子身上。
孩子或许最开始也是茫然的,无助的,他不知道这里的人为什么会这样对他,只是后来在那一声声的“野种”里,他开始明白了,黯淡下眸光。他想自己的存在或许就是不应该的,于是默默承受下一切,只希望被他的存在而伤到的人能好受。
后来,桀骜不驯的青春期,他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报复着这世界,发泄着自己所承受的一切。
不学习,打架,抽烟,早恋,泡吧,人人都怕他,人人都讨厌他。
可是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他也会为一个被欺负的流浪儿,和街边的混混打的遍体鳞伤。
安恬想着今晚许嘉文踢在许嘉辞身上的画面,眼眶止不住的发酸。
是有人错了,可是许嘉辞,他有什么错。
他无法决定自己是否到来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让他来承担所有的错误和痛苦。
到小区门口了,保安冲两人敬了个礼,开门。
安恬想起在巷子里时,许嘉辞还没有回答她的话。
安恬突然停下来。
许嘉辞也跟着停下来。
安恬看着许嘉辞的眼睛:“你还没有答应我。”
许嘉辞:“答应?”
安恬吸了吸鼻子:“答应我,以后不许让他们欺负你了。”
她提高音量,尾音轻轻颤着,显得有些激动:“许嘉文也好,那个夫人也好,谁也好,不许让他们再欺负你。”
“我不管,错的是那些大人,许嘉辞,你又没有错,你能选择你自己的出身吗?你愿意这样吗?你为什么要一直替那些人承担过错!”
“你对他自责个什么劲儿,他要是再打你你就给我还回去,你又不是打不过他,对不起他的是那些大人,不是你!”
安恬说话时吐出很多白气,她死死看着许嘉辞,盯着他。
许嘉辞怔愣着,对着少女坚韧的目光。
从小便跟在他后面的小女孩,第一次,这么强烈,大声地跟他说话,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甚至有些霸道。
他眉心微动,最后终于看着她漆黑的眸子,答:“好。”
安恬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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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秀梅年一过完就回来了。
回来时不仅惊讶地发现许嘉辞在家,更惊讶地发现许嘉辞在书房,跟安恬一起看书。
不过由于快开学了,赵秀梅说服自己许嘉辞只是在补寒假作业而已。
虽然这也是一件很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葛萱作业补不完了,火急火燎地给安恬打电话要借她作业抄一下。
不同于之前,开学前几天的麦当劳人明显多了起来,并且基本上全都是学生,座位后挂着书包,一个一个压着作业本奋笔疾书着。
安恬慢条斯理地吃着薯条。
葛萱一边抄一边忍不住说:“这么多你究竟是怎么做完的。”
安恬:“你每天做一点也就不多了。”
葛萱:“………………”
“好吧。”她放下笔,甩了甩已经连续抄写三个小时的手,拿起面前的热奶茶喝了一口。
对面桌子上又叽叽喳喳来了几个人,葛萱看到,伸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对面桌的人也冲葛萱点点头。
安恬看了看两边,问葛萱:“你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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