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们噤若寒蝉,李老先生克制住摔电话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用非常冷凝的语气威胁道:“罗秋生,别忘是谁一直提携你把你带上这个位置,你居然敢跟我说做不到?”
“是您。”罗大使非常谦恭地说道,“您对我一直有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我对你的知遇之恩,你就是这么回报我??那是我李家唯一的孙儿,你怎么不拿刀直接上门,一把捅死我老头子,这样是不是更干脆?”
罗大使站在窗边,将话机从耳畔又拿开一些。
为了子孙后代而发疯的老人虽然仍旧记得自己的身份地位,但却把仁义涵养抛之脑后。大使先生脸上很难得露出一丝嘲讽神情,并坦然道:“真的非常抱歉李老,但是因为‘门’开了,所以我无法拒绝。”
在罗秋生说完那句话后,话机内有相当长时间的停顿,罗秋生甚至怀疑,李老先生可能心脏病突发所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停滞。
想到这里,他唇边嘲讽意味愈加浓厚,觉得以势压人的感觉着实不坏,
过了一会儿,老人才用一种“你开什么玩笑”的口吻质问他:“罗秋生,你想搪塞我老头子也不用找这样的理由,别说我孙儿是被诬陷强丨奸那个华国人,景天就是真杀了她,门系统都不可能因为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展开响应,你知道的啊!”
“但是门真的开了。”罗秋生大使非常平静地叙述道。
话机内外再次陷入沉默,李老先生想了一会儿,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严肃道:“我要和‘敲门人’说话!”
电话那头,罗秋生大使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李老的请求。
可对方却完全猜到他在想什么,不仅移开了注视屏幕的目光,还向他伸出了手。
听到电话那头呼吸音变得更加沉静,李老先生在今天打得无数电话中,第一次用了敬语,他说:“您好。”
但电话那头的人却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呼吸节奏都没有任何变化,察觉到对方或许下一刻就要挂断电话,李老先生下定决心赶忙说道:“我不管您是谁,但请您相信景天真的是冤枉,求求您您放他一马,只要您放过他,就对我们李家有大恩,您提条件,我知道您会接受条件和交换,一切都可以商量,都可以商量啊!”
老人的语气越来越急,电话那头的人终于有了回应。
“李老先生,我刚才说了什么?”
“您……您什么都没有说。”老人谦卑道。
“既然我什么都没说,你凭什么以为我们之间有商量的余地呢?”
“您究竟想要什么,不管您要什么都可以开价!”
男人脸上无悲无喜,没有鄙夷或者嘲讽、没有任何情绪。
他说:“首先,这个世界上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的人真得不多,你显然不属于那类。”他边说,边低头看着屏幕中分坐于长桌两侧的人,他看着监控摄像中,面容平和的两人,看着昏黄的吊灯,觉得一切都显得那样昏暗而不可知。
而他的存在,只是为了撑起一些可能性。
“求求您!”
闻言,他于是对电话那头的老人说,“而你也应该很清楚,其实我要对付李景天的话,有很多方式可以让他生不如死,但是我现在选了最正直的手段,你应该很高兴才对。”
说完这句话之后,男人就将手机从耳边移开,并用最随意的姿势,挂断电话。
【二】
阁楼内依旧昏暗安详。
新搬进屋的那条长桌上摆着一些东西。
从左至右分别是一枚时钟、一副扑克以及一个方形木盒。
木门重新合上,人员退避。
林辰将手搭上木桌,拿起那副扑克牌,将之正面向上,横向推开。
像面对老友,对李景天随口说道:“我一直很喜欢新尼的扑克牌,虽然其实那和全世界通用的黑红梅方扑克没有太大区别,但我总觉得新尼扑克的花色非常有趣味,让人忍不住深究其中的寓意。”
林辰很随意地抽出五张牌,像不经意展示出一样,并继续说道:“我曾经翻阅过新尼扑克研究的书籍,据说新尼扑克的设计者是为了纪念当年赤日之战,所以设计了五套不同的花色,其中‘房屋’象征家园、‘人’象征勇士,‘飞鸟’象征自由,‘阳光’象征胜利,‘鲜花’象征英灵,这种象征寓意,是我在其他国家的赌博系统中从未见过的。”
李景天突然打断他:“林顾问,拿牌出来,你是想和我赌一场吗?”
林辰像没听见李景天的问题,他将那五张不同花色的扑克放回牌堆中,然后开始洗牌,并自顾自介绍道:“而我听闻在新尼的地下酒吧,有种非常有趣的扑克玩法,这种扑克玩法脱胎于最原始的赌大小游戏,并受酒吧快刀戳指缝游戏的影响,演变而成现在的样子。”
林辰边说,边敲了敲桌面,问李景天:“你最喜欢什么花色,随便挑一个?”
李景天愣了愣,像是怀疑他的提问中还埋藏着什么陷进,深思熟虑后,他终于答道:“阳光。”
林辰将扑克再次横向推开,他一张金色的阳光a推出牌堆,继续说道:“这个游戏非常简单,主要是比运气,游戏双方将从1-10这10张倒扣的纸牌中一人抽取一张,数字大者为胜,当然,纯粹比大小的游戏略显愚蠢,而这个游戏的有趣之处在于它的赌注。每轮的赢家可以向输家任意提出一个问题,游戏规定,输家必须如实回答,如果实在不想回答的话,只能在自己身上割一刀,以示决心。”
林辰用另一只手打开桌上的木盒。
一柄短匕首静静躺在木盒之中,在黑丝绒的映衬下,匕首的刀刃闪烁着耀眼的银光。
李景天笑了起来,他几乎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却必须保持天真无辜的态度:“这个游戏对您来说太危险了,我们可以比大小,但能不能不要赌注?”
“只要你愿意如实回答问题,这个游戏就一点也不危险。”
李景天摇了摇头,仿佛是觉得林辰的提议有些过头:“可我们怎么判断对方如实回答了呢?”
“很简单啊,电视机前还有电脑前的所有观众,可以帮我们检验这一切。”
李景天哑然失笑,他推开木椅站了起来,语气歉疚:“虽然我觉得这个游戏还算有趣,但恕我确实要赶飞机,无法陪您继续下去,如果可能的话,欢迎林顾问有朝一日来新尼,我必当倒履相迎。”
“哦,我知道你要赶飞机,你的航班将在15:30起飞,假设你需要提前四十分钟进入安检,再加上从新尼使馆到永川机场的车行时间,14:00整从使馆出发的话,你应该还能赶上飞机。”
“可是现在已经快到时间了啊。”李景天敲了敲自己的手表,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嗯,还有一刻钟,足够进行五局游戏,五局三胜。”林辰说到这里,拿起桌上的时钟,拧动发条,调了十五分钟定时。
他的姿态不容拒绝,老式闹钟的滴答声立即开始在房间内回响起来。
李景天缓缓回头,盯着桌上的时钟,脸色霎时有了一些变化。
林辰说:“回来吧,门上锁了,十五分钟以后才会开。”他望着李景天,拖长调子,又说,“当然你可以选择不玩这个游戏,但这样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一定会,非常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