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太年轻了些,”三夫人道。
“可不,这性子也着实厉害,堵得老夫人和那安氏险些晕过去了,看得我真是畅快得很,”四夫人也笑了起来。
上回去那月家道歉,分明就是安氏和庄氏合谋,最终老爷子却怪在了她男人头上,说他一个大男人应该出面去周旋云云,也不瞧瞧,他们庶子庶房的,人微言轻,哪能做得了安氏和庄氏这两个嫡出夫人的面儿?
若非她还想再看看情形,这月氏倒真的是个可以拉拢的人。
这一日,大大小小的主子们都在说起关于这月氏女的事,可无论如何,黑暗过去,黎明终会到来。
新妇头三日都要与众人一同用饭,说是增进情谊,但今儿这顿早饭,能安下心用的人可不多,月桥和宁衡来得不算早,但也不晚,进门给长辈问了安,便在位置上落座,安安分分的,看得安氏稀奇不已,还好了伤疤忘了痛的笑了句:“看来娘昨儿的法子还真管用,衡儿媳妇,既然老夫人都给你们莺歌院赐了人,不若我也赐个吧。”
“好啊,”月桥头也不抬,手指在淡蓝色的纱袖上弹了弹,漫不经心的应了下来。
安氏不疑有他,高高兴兴的说道:“那行,便是这般说定了下来,待会就让我屋里那二等丫头过去,模样生得不错,你定然是满意的。”
在隐去的角落,月桥无声的嗤笑了下。
人齐,宁家一众人开始用饭,席上只闻丫头布菜的微弱声响,主子们便只浅尝了几口就放了筷,这一点上,原本等着挑刺的人落了空。
待众人正要散去之时,一直安安静静的月桥终于开始发招了,她喊住了要离开的宁阁老,道:“祖父,我娘家得知祖父高义,为表示谢意,特让我答谢祖父一番。”
“不用,不用,”他还能跟个小丫头计较不成?
月桥可不是这样好打发的,她连礼都备下了:“祖父,这是我娘家的心意。”
自古只有收礼,回礼的,怎能把人家真心实意的礼给往外推?宁阁老撩了撩胡须,应了下来:“既是你娘家送的,那祖父便收下就是,往后切不可如此,咱们都是一家人。”
月桥笑了笑,朝门外扬了杨声儿:“进来吧。”
众人随着她看过去,只见她的话方落下,便有一婀娜多姿、妖骚妩媚的丽人摇臀摆尾的走了进来,那声管都捏成了一条线,腻得人酥酥麻麻的:“小女子给诸位大爷请安。”
第35章 兰姨娘
月桥便介绍起她来:“这是丽儿,特意寻来的倾城佳人,昨儿祖母送了我一可心人,做孙媳妇的无以为报,自然就投桃报李了,且这丽儿今日进宁家伺候祖父的事儿想必已是众人皆知,定然会赞扬祖母大度,都这些年了依然兢兢业业的给祖父寻觅佳人相伴,可敬可泣。”
那丽儿便趁此机会朝着宁阁老抛去一记柔弱妩媚的目光。
“我何时……!”老夫人大怒,她何事给老爷子寻觅佳人了?
月桥一脸的理解:“祖母,你就别否认了,为了给祖父寻觅佳人,怕人骂你老不羞,做孙媳妇的自然要主动一些不是?”
“你,你的意思是!”是外头所有人都以为这狐狸精是她找来,且还用了孙媳妇娘家的名头?
月桥捂着嘴偷笑,但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老夫人被气得头晕眼花的,一下软在了靠垫上,睁着寒光目目的眼锐利的盯着月桥:“你倒是有胆量!”
月桥不理这茬,对丽儿努了努,自有人上去缠住宁阁老,她这才回头看着脸色不对劲的安氏:“娘,你记得待会早些把人送过来。”
“不不不,我突然想起,那丫头这些日子病了,重病,不能去了,”看了老夫人,安氏已经不想再赐人这事儿上去动脑筋了,大房已经有一个思兰院的小蹄子了,莫再来一个给她添堵了。
“是吗?”月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冷艳艳的脸对着安氏下首的二夫人庄氏笑了起来:“二婶,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这国色天香的美人寻多了几个,不如你带一个回去呗?”
庄氏的脸僵了僵:“没想到侄儿媳妇这样好心,连我这隔壁的婶子都惦记着。”
庄氏虽不若安氏那般在意当家老爷,但谁让二房屈居在大房之下呢,以后是要分家搬出去的,况且二房还有三个庶子,外加两个庶女,这以后可都是要分二房一份的,若是再塞个狐狸精进来,以后在生下一子半女的,那家产还得分一份出去,这可是比打杀她还让庄氏难以接受的。
所以,这人是万万不能塞进来的。
庄氏也挂着虚伪的笑,跟月桥寒暄起来:“这倒是不劳烦侄儿媳妇忧心了,你是小辈,这些啊用不着你,虽说这些规矩你不懂,但没关系,二婶今儿就与你说个明白,是不是啊衡哥儿?”
被问话的宁衡茫然的抬起眼:“二婶怎么了?”
庄氏一噎,又重复了一次:“二婶说,这你媳妇送人这事儿不合规矩,哪有给长辈送人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不合规矩?
宁衡虽也不满美人把祖母、娘给气着了,但自己人自己维护,旁的人说三道四算什么,何况,不就是送了两个女子吗,这些女人也太小气了点?
虽然心里这般想着,但宁小侯可不敢当面说出来,他自幼在女人堆里混,最是知道这些女子的小心眼,只道:“二婶若是看不上,不若让月氏再寻个美的来?”
虽然这些女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他屋里这个美人的。
庄氏在宁衡这儿碰了璧,气得嘴都险些歪了,她也是个混不吝的,打定了主意若是那月氏硬塞,她也顾不得再好言好语,她就是不收,莫非那月氏还能奈得何?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打从这儿后,月桥便没再理会过她,大有懂她所说的规矩的意思。
这一顿饭下来,桌上的妇人们吃得心惊胆战的,生怕被人给强行塞了个美人,自觉没有得罪过那月氏的,则在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儿,安氏和庄氏都有些不自在,等丫头们撤了碗筷,一众人便等不及似的告退离去。
明德堂内,老夫人目光阴鸷的盯着某处,吓得被新提拔上来的贴身侍女薄荷一下垂了眉眼,不敢再看。
出了明德堂,几房人便在花园处各自告辞离去,临去前,众人复杂的看了眼跟在安氏后头的月家女一眼。
谁能想到不过短短两日,这个从村里来的姑娘就把侯府给搅动得不得安宁,上至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通通与她接下了仇怨,且都没在她手上讨得了好,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越是美丽的人心思就越是深不可测。
经此二事,原先并不把月桥放在眼里的人不得不开始摆正了姿态,不敢在轻视于她,虽不会特意示好,但也不会像二夫人那般没看清形势就贸然站队,这不,被人逮着机会就险些下不来台不是?
如此,月氏能得贵妃做靠山也终于找到原由了。
无论旁人如何想,安氏这会是对月氏避之不及,蹙着眉头抛下一句“忙你的去吧”就带着下人奴仆匆匆走了,安氏走后,宁衡也表示要出门子一趟,让月桥自己回莺歌院,月桥随意的点点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绿芽,你说我很可怕吗,怎的这一个个的都不敢与我多说上两句?”那最开始主动来找她结盟的曹氏如今看着她就躲躲闪闪的,别说谈话了,连多靠近些都不敢。
绿芽摇摇头,跟在她身后朝花园深处慢慢走去:“姑娘心肠最是柔善温润,阮婶说这些人不过是碍于老夫人和大夫人的颜面不敢同姑娘交好得罪了她们罢了。”
人这一日一日的,莫非不过吃吃喝喝罢了,而这些要人命的都拿捏在别人手上,只要她们对月桥不喜,下头的自是会察言观色的同她疏远甚至是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