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虽然依旧是满头雾水,但是还是立即就反应了过来,急忙也跟着陆玥泽跳出了马车。
她出了马车才发现,他们的马车外面,竟然里里外外都是人,刘长水站在中间,只穿了一身单布衣,跟平日里没有什么两样,那些护卫们手里的长刀却都已经纷纷抽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陆玥泽站在圈外,还不忘嘱咐一句:“云珠,不要往前靠,这边危险。”
云珠顿住了脚步,满头雾水,听话地没有继续向前。她转头,看到马车不远处的平喜,她此刻已经哭成了泪人,泣不成声,眼神恨恨地瞪着刘长水,可是那止不住地泪水却又带着浓浓的不舍和心疼。
看画如画两个小丫鬟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阵仗,吓得瑟瑟发抖,但是两个人都不忘记去扶着平喜,以免她摔倒。
云珠见状,就更加的迷糊了,根本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她又去看陆玥泽,此刻那些护卫已经给他让出了一条路,他走进去那个圈子里,站到了刘长水的对面。
云珠听到陆玥泽说:“刘长水,我陆玥泽自认问心无愧,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的弟兄们,就算是有小打小闹,不满意我陆玥泽的很绝作风的,我陆玥泽也都没有深究过什么。可是,刘长水,我陆玥泽究竟和你结了什么样的仇,让你三番五次地害我?先是驻扎营地里刺客来袭时的大火,后是下船时桓晃之地的毒蜂,之后便是引起森林大火的麒麟木,手段狠毒,毫不留情,害死了我陆家商队多少兄弟!你告诉爷,我陆玥泽究竟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这般大动干戈地来杀我?嗯?”
刘长水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商队大总管刘长德扑了过来,直接跪在了陆玥泽身前,却没有再向前一步,哭着朝着陆玥泽磕头:“陆爷,是我刘家出了竖子,是我刘家的罪过!我刘长德对不起陆爷,对不起各位兄弟!刘长德愿意和刘长水一起领罪绝!求陆爷责罚!”
刘长水什么也不说,依旧在笑,那笑容越发地诡异,似乎还带着得意洋洋,好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陆玥泽忽然开口,和跪在脚边的刘长德说:“长德,你看清楚了,这究竟是你弟弟吗?”
“他……”额头都磕破了的刘长德,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眼睛都哭肿了,透着雾蒙蒙的眼泪,他看向站着中间,似乎毫无畏惧的刘长水,忽然就“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爷,陆爷,他是我弟弟啊,就算是他犯了错,他也是我弟弟啊,我怎么能不认这个弟弟啊,我……真是恨自己那么惯着他,没有从小就把他的皮扒了,让他今日有这么大的胆子犯错……”
原本想说些什么的陆玥泽:“……”
他看向刘长水摇头,“难怪这一路都没有人认出刘长水是假的,你这不仅易容术高超,竟然把人也模仿的惟妙惟肖,连刘长水的亲哥哥都没有认出自己的弟弟竟然是他人假扮的!”
“什、什么?!”刘长德吓得顿时就不哭了,他也实在是哭不出来了,傻愣愣地去看自己的“弟弟”,吓得话都说得不利索了,“爷,您什么意思?您是说,他、他不是刘长水?!”
“刘长水”唇角勾笑,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眼前的陆玥泽。
刘长德盯着“刘长水”看了半日,嘴角气得哆嗦,指着他问:“不是刘长水,你又是谁?你把我们家刘长水弄哪里去了?”
刘长德想到之前的半路遇袭,想到桓晃毒蜂,还有那些摆了整个林子都是麒麟木,顿时新生不好的预感,“你、你……为了假扮刘长水,是不是,是不是把他杀了啊?!你……”
他双眼爆红,对面的“刘长水”却丝毫没有反应,眼睛依旧是盯着陆玥泽,很是悠闲地开口:“陆爷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他这么一开口说话,所有人都震惊了,因为此刻的“刘长水”说话的声音都不是原来刘长水那种憨厚的,而是一种吊儿郎当、油腔滑调的,让人听起来,顿时就觉得浑身都十分地不舒服。
陆玥泽看着眼前的“刘长水”终于算是承认了,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抿了抿唇开口,“你装得很像,唯独昨日斗蝈蝈时,爷发现你了异常。”
“什么异常?”假的“刘长水”语气很邪,似乎并不在乎此刻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了,也并不在乎自己将要面临的一切,只是很是好奇,陆玥泽究竟是怎么发现他的不对劲的。
陆玥泽眯了眯眼睛,道:“昨日,你很擅长捉蝈蝈,但是刘长德当初求爷给刘长水一份活计时,特意说过,他的弟弟虽然是长在村里,却是因为从小身子不好,家里一直对他娇生惯养,宠的跟个姑娘似的,那些男孩子玩的东西,他几乎碰都没有碰过。”
“哦?难怪……”假的“刘长水”笑了笑,说道:“难道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的,细皮嫩肉,他这个面具可是花了我大量的心思,没想到还是从这么个细节露陷了。也就是说,陆爷昨日发现我不对劲,于是就把我调到了您的身边做事,然后又设计我今日自投罗网。”
假的“刘长水”说着说着,就摇了摇头,似乎还是后悔,“我竟然没有想到陆爷会怀疑我,我以为要怀疑,也应该是……她……先怀疑我。”
他说这话时,目光终于从陆玥泽的身上移开了,落到了不远处马车旁。那里,平喜拿着帕子,哭得不成样子。她的脸埋在帕子里,“刘长水”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却知道她定然是伤心的。
他的目光从平喜身边移开,就落到了云珠身上,就在这样与陆玥泽对峙的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朝着云珠挑眉一笑,态度极为轻佻。
也不知道他口中的这个“她”,究竟指的是平喜,还是云珠。
陆玥泽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挡住了“刘长水”和云珠之间的视线。他黑了脸,问他:“你到底是谁?你到底和我陆玥泽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真正的刘长水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哎呦呦喂,陆爷,您这问题也实在是太多了,我也从哪里回答您呢?”假的“刘长水”听了陆玥泽话,明显就是耍赖,颇有一种你奈我何的气人劲。
“你,到底是谁?”陆玥泽盯着眼前的这个带着“刘长水”面具的男人,忽然觉得他们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陆玥泽却又想不起来。他毫不避讳,直接问:“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假的“刘长水”忽然哈哈大笑,抬头盯着陆玥泽,既不藏着也不掖着,直接就说,“陆爷,我们见过面的。”
“你是谁?我们在哪里见过?”陆玥泽的眉头越皱越紧,逼问着他。
假的“刘长水”直接就把脸上的面具撕了,一边撕还一边抱怨,“哎呀呀,带了这么久的这玩意,还真不舒服啊!”
那张面具之下,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
红颜媚骨,男生女相,好一副妖艳模样。
陆玥泽肯定,自己并没有见过他。不远处的云珠却张大了嘴,满眼的震惊。
那人朝着陆玥泽拱手作揖,道:“陆爷,你没认出我吗?哈哈,在下红牡丹,曾经给陆爷和夫人请过安,不知陆爷可否还有印象?”
“红牡丹?!”陆玥泽看着眼前之人,震惊不已,原来一直遍寻不到的红牡丹,竟然就藏在他的商队里!也难怪他把刘长水学得那么像,就连刘长水的亲大哥都没有怀疑,只因为红牡丹天生就是靠唱戏吃饭的,自然能把人模仿的惟妙惟肖。
只是,当时陆玥泽见到红牡丹时,他正扮成一个妖娆的旦角,根本就不是此刻的这种男儿身!难怪他只觉得他的举止动作如此严眼熟,却不知他究竟是谁!
云珠却是见过这个红牡丹的,当时在镇子上,就是他问了云珠那句“姑娘,可是为了大皇子而来?”,云珠当时扔下陆玥泽去找他,也是想要问清楚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世间,和她讲过大皇子的只有浑奴阿爸而已,可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却偏偏知道?
后来,又因为金丝笼雀里藏着的纸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皆安,勿念。”云珠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浑奴阿爸曾经答应过她,但凡他有能力,保准会给她送消息的。浑奴阿爸走的前两年,还想方设法的往西南之地的林子里给云珠递消息,之后的几年,云珠再也没有接过他的消息。也幸亏没有那几年没有接到消息,不然那个讨厌的程瑾玉还不知道要赖到什么时候离开呢。
一想到程瑾玉,云珠的脸色就不好了。
她不知道现在跟在陆玥泽商队后面的这个程瑾玉,是不是就是她认识的那个程瑾玉,但是如果真的是他,她绝对要一把匕首割了他的喉咙!
此刻,云珠认出了眼前的红牡丹,忽然心生不安,垂着双侧的拳头,忍不住握了起来,幸好她的袖子有些长,遮住了她的拳头,平喜几个又忙着哭,陆玥泽在前面,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
陆玥泽知道眼前之人就是红牡丹,多多少少有些惊讶。他淡定地问道:“既然你是红牡丹,可否告知,你要杀我陆玥泽的原因?至少我陆玥泽若是死了,也能是死个明白。”
“你们今日这么多人,明显是以多欺少,我红牡丹怕是要吃亏的。不如,你放了我,我下次再告诉你?”红牡丹看起来十分地身形颀长,但是他那皮肤稚嫩,看起来竟然是个半大的孩子,顶多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定然不及弱冠之年。
他把手里的面具一扔,整个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像是和陆玥泽做游戏似的,根本就不把自己被围攻了当做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