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你不会死的!我已经找人来救你了,你听到了没有?!”
——只有我一个。
——死了死了。
曾以丹崩溃大喊:“我说了你不会死的,我们马上就去找可以割开这个盒子的工具,你再等我们一下!”
“他已经死了。”
曾以丹不敢置信地看着岳谅,“你在胡说什么,他明明还在求救。”
“他的死亡发生在他自我放弃的时候。”
冰冷刺骨的金属色映在岳谅眼底,她往后退了几步,倚在座位前的护栏上。
“胡说!他只是太害怕了,而且我都已经来救他了,一定可以把他救出来的……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冷漠?!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难道你要放弃,要见死不救……”
一个活生生的人。
岳谅当然知道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是现在,她心里的感受太奇怪了。
那一声声击打仿佛同时落在她的脑子里,嗡嗡地作痛让人思绪全无。身体又是没有知觉的,所有的血液阻断在心脏周围了一般,她感受到了四肢的凋零。
这跟瞬发的死亡不一样,这个铁盒子控制了生命的流速。
它一点一点地磨灭希望,缓缓地扼住生机。
击打声中止。
人声消散。
曾以丹还没来得及走出这个帐篷去找到打开这个盒子的工具,她顿在原地,下一秒歇斯底里地大哭:“不要这样,我已经按照约定找人来救你了啊……”
小丑破裂,轨道倒塌。
岳谅在恍惚中明确事实。
这就是死亡。
“编号0000为您服务,第二场景消散,即将载入第三场景,请各位做好准备。”
头顶的时钟已然过去九个小时。
两层楼高的围墙,昏暗的天光,喷泉池前张开的天使翅膀。
微凉的晚风吹拂,阴柔地抚过后颈。
前一秒还在自己身边的曾以丹不知道到了哪里,岳谅环顾四周,除了隔绝外界联系的围墙,最多见的就是影影幢幢的树木。
沙沙沙的响。
岳谅自认为胆子从来只是中等大小,在这种诡谲的气氛里起一层鸡皮疙瘩应该不算丢人。
死亡的阴影稍稍冲淡了环境带来的恐惧,岳谅的步子迈得利落,走到喷泉前。
泛白的水花往上喷射,坠落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这里看起来是个古堡,欧洲中世纪产出的气势恢宏的城堡。
暮色中墙体青白,阴影中的青苔斑斑驳驳,寒意自心头起,蔓延至指尖脚趾。
弥漫的水汽背后,矗立在喷泉中央的天使雕像似乎动了一下。
岳谅眼皮一跳,余光捕捉到右后方模糊的身影,猛然回头!
那个位置空荡荡的,四周无遮无掩,什么都没有。
错觉?
一阵阴风从左后方吹来,岳谅捏紧了手心。
古人常言,人火分三盏,头顶一盏,两肩各一。往左边回一次头就熄灭左肩的火,往右边回一次头就熄灭右边的火。当人火熄灭两盏,就会被鬼近身。
这个场景的主人,怕的不会是鬼吧?
岳谅觉得更冷了。
她在原来的世界自然是不怕鬼的,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鬼的存在。但这里不一样,这是个……怕什么来什么的世界。
那她也怕的。
不得不说,这次岳谅的确是真相了。第三场被治疗人一掉进这个世界就被一个吊在空中的黑影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这可能是一个具有攻击性的场景。
正常运转的大脑告诉岳谅,她必须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找到一个安全地方过夜。
连续穿破两个场景,她开始觉得累了。
古堡的大门在遥远的另一侧,偏门却很近,岳谅拉开纵向拼接而成的木门,几噶几噶的破败响声和黑乎乎的门洞令她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
看不见的事物最让人充满遐想,本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大无畏精神,岳谅心一横闯了进去。
并不是全然没有光线,二十步点着一支火把,只是能见度相对弱而已。
岳谅一边自我安慰,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其实什么也没有,一路走来有惊无险不是吗?根本没有问题,就算有,也一定是可以解决的问题……
呼——
轻微的,不属于自己的喘气声。
岳谅头皮一紧,正在强忍着不回头的艰难时期,耳边一热,悠长的叹息幽幽扑来。
左勾拳!右勾拳!左右勾拳!
岳谅凶猛无比地挥出拳头,却被一拨一拉轻易化解,最后甚至被一记小擒拿摁在墙上动弹不得。
“小姐身手不错,好一套夺命王八拳。”
岳谅忍着关节剧痛对声音的主人还以颜色。
“比不得阁下装神弄鬼好俊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