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1 / 2)

今晚公主府設宴,是以僕從皆被調集到前院宴席區幫忙。鄭雲琦本就頭腦不清,又被夜色下,這府邸裏每處院落大致相同的景色,給徹底迷失了方向,想找個人問下小湖的位置,都無從問起。只得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哪兒算哪兒。就算找不到那處小湖,只要是地方開闊,空氣流通的地兒都行。

她突然懷念起她的吊帶背心和熱褲了。話說回來,古人著實不易,大熱的天兒,還得裏三層外三層的裹著,這得多遭罪呀!她覺著,呼出的氣息都炙熱無比。

夜空繁星點點,看來明兒個又是一個晴朗的天,只是,那多出來的月亮又是怎麼回事?鄭雲琦擺擺頭,眨眨眼,兩輪圓月才漸漸重疊。圓月?看來又到月中了。月中?!她身上一個激靈,神智有一瞬間的清晰,難怪身體會燥熱難耐。她在現代與朋友聚會時,免不了被灌點酒,酒勁上來,那種滋味她體驗過,與此刻的感受不盡相同。

倒是有件事奇怪的很,自她穿來這裏,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入夜之後,她的身體就會異常燥熱,甚至春夢連連。起初她不以為意,想是禁欲太久所致。可是,一連三個月,都在相同時間,出現相同狀況,她不得不懷疑這副身體是否有隱疾?

然而,古代又無醫療設備可進行深入檢查。單從中醫角度看,她的身體十分健康。於是,她只能將這副身體歸結為特殊體質。

偶有幾絲微風拂過,之於鄭雲琦卻如隔靴搔癢,不能減少她身上絲毫熱度。相反,微風仿如無形的手,撩得她心癢難耐。但有一點令她欣喜的是,她聞見微風中有湖水的味道,那就意味著她離小湖不遠了,她趕緊加快腳步。只因她體內的燥熱因子,翻騰的頻率越來越密了。

月色下,湖面波光粼粼,柳枝隨風輕擺,隔絕了前院喧囂,蟬啼蟲鳴聲聲入耳。鄭雲琦迫不及待沖到湖邊,本欲一頭紮進湖水裏泡個舒暢,腦海裏偶爾顯現的半分清明令她及時收住腳步。湖水深淺尚且不知,且她不會水,方圓五裏又空無一人,一個不慎,那真是喊破喉嚨沒有人來救她。

然此刻,除頭腦昏沉以外,她覺體內邪火翻騰,回家冷水浴已是不及,索性周圍無人便脫掉鞋襪,將她一雙白皙瑩潤的纖足,浸入湖水之中。

“啊……”湖水的沁涼,令她喉間不自覺逸出一聲舒服的喟歎,雖仍覺頭重腳輕,至少頭腦清明了些許。

席地而坐,雙手後撐,抬起臻首仰望星空,正享受這片刻的清涼舒爽之時,忽聽背後“哢嚓”的聲響,她警覺的回頭,到底醉酒反應遲鈍了些,還未及看清眼前情形,便覺一股大力向她襲來,將她本就不穩的身形,推向湖中。

她頓覺心隨身而沉之,隨即便被清冷的湖水沒頂。這一下,燥熱雖減輕了,但毫無准備的入水,令她苦不堪言,難受之極。眼耳口鼻全被湖水侵入包圍,肺腑似要炸開般的疼痛,窒息的感受令她本能的掙紮,“救命,救命,救命。破喉嚨,……”

下頜在沒入湖面的最後一刻,鄭雲琦不再執著於“救命”,周圍本就無人,又有誰會來救她?那推她入水之人,既存有害她之心,更不會救她了。那一刻,她反而頭腦空明,喊“破喉嚨”或許“沒有人”會來救她的。

當湖水漸沒頭頂,她自嘲一笑,笑話終歸是笑話,這世上不會有“破喉嚨”,更不會有“沒有人”,這一世,她注定要英年早逝了。

在她高舉的雙手跌落湖面之際,一只有力的臂膀將她從湖水中撈起,帶向岸邊,並進行了一番緊急施救。

“咳,咳,咳,……”好在營救及施救及時得當,鄭雲琦不刻脫離危險。待她呼吸平複,就著月光看清半蹲在她身邊的男子,長發半束,一襲黑色短打勁裝裹身,左手持劍,面容嚴肅,儼然一正義俠士的化身。她抱住男子的肩膀,感激涕零,“沒大俠,真的是‘沒有人’大俠!喊‘破喉嚨’,‘沒有人’真的會來救我。嗚,嗚……”

“咳。”

鄭雲琦還處在激動和劫後重生的喜悅之中,被三尺開外處某男子的咳嗽聲打斷情緒。抬起朦朧的雙眸,只見一青衣男子坐於輪椅之上,端看著她二人。

黑衣男子早就想起身,無奈腰帶被鄭雲琦抓住,聽得自家主子的警示,強行拉回自己握在她手中的腰帶,退到主子身後。

“呃,想必這位就是‘破喉嚨’公子了?!多謝破公子和沒大俠對小女子的救命之恩。”鄭雲琦待起身行禮,奈何四肢乏力,一熱一冷的折騰加之溺水的驚嚇,再則獲救之後的情緒釋放,林林總總令她精疲力竭,竟一下昏厥了過去。

“破公子”“沒大俠”原是此意!風沐恒以及身後的劍平,不禁嘴角抽搐。

今日乃是受三皇姐之邀,過府飲宴,席間,總免不了吟詩作對、把酒言歡,以及欣賞那些千金小姐、名門閨秀的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風沐恒素來不喜喧鬧,對那些才藝展示更提不起興致,加之與他交好的秦世琛和夏梓宣二人,有事晚到,少了喝酒閑聊解悶的對象,遂找一托辭離席,去往別處清靜一番。

哪知剛轉過回廊,便瞧見遠處一熟悉的倩影,腳步虛浮踉蹌,許是貪杯了一些。他本不欲招呼,任由她去。視線回轉之處,見她身後不遠處吊著一身影,鬼鬼祟祟,躲躲藏藏,應是行跟蹤不軌之事。

倒是有本事了,上次被丞相千金找茬子,這次又是得罪了誰?按說女子背景簡單、行事低調,就不應出現在這公主府,更遑論有人要暗地裏害她?!如此有趣,索性跟過去看看。

未免打草驚蛇,風沐恒亦是遠遠的吊著。然而,果真不出他所料,還未及近前,便聽見女子的呼救聲,只是這呼救聲未免太,與眾不同了些,並非“救命”,而是,而是,什麼“破喉嚨”?

見女子呈下沉之勢,立即命劍平前去搭救。女子初初醒來,除了劍平,他亦被她一頓沒頭沒腦的哭喊,弄懵了一刹,直到聽見她的感激之言,才回過味來。呵,想不到一句惡人的狠話——“你盡管叫,你叫破喉嚨沒有人會來救你。”竟有此解。

夜風習習,吹皺了湖面,也吹亂了風沐恒的心。月色下,他一如既往的俊逸清雅,只眼眸深處氤氳著一簇火焰,且越燃越旺,火光匯集處倒映著鄭雲琦左手滲血的繃帶。四年前,那終生難忘之感,再次向他席卷而來,緊咬的牙關松開,慢慢吐出,“帶她,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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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公主府设宴,是以仆从皆被调集到前院宴席区帮忙。郑云琦本就头脑不清,又被夜色下,这府邸里每处院落大致相同的景色,给彻底迷失了方向,想找个人问下小湖的位置,都无从问起。只得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哪儿算哪儿。就算找不到那处小湖,只要是地方开阔,空气流通的地儿都行。

她突然怀念起她的吊带背心和热裤了。话说回来,古人着实不易,大热的天儿,还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这得多遭罪呀!她觉着,呼出的气息都炙热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