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年岁不大,只有二十岁左右,他的眼睛猩红,浑身都带着酒气。他从杂物堆里爬了出来,面不改色地挡在了万宝璐身前,跟着那些靠过来的男人们打成了一团。
男人应该是练过武的,虽然瘦的不成样子,但是身手不错,那些街头地痞混混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全被他解决了。
死里逃生的万宝璐望着眼前的男人,心中全是感激,在她危难之时,他就是如救世主一般,挡在了她的面前,救了她一命。
那些人都被打趴下之后,骨瘦嶙峋的男人缓缓转身,看向万宝璐,身上略带酒气,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晃晃的。
万宝璐看见自己平安脱险了,急忙起身,跟眼前的男人说:“多谢,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大侠,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回到西北镇子的郑大财主家?”
男人的眼神有些涣散迷离,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带着万宝璐一步步的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万宝璐身上没什么钱财的,但是好在随身戴着的首饰很多,跟着那个男人出了小巷,就雇了一辆马车,总算是舒舒服服地坐到了马车上。她见那个男人依旧有些酒醉,摇摇晃晃的,心中便生了嫌弃,想到他跟在马车旁边,看起来实在是丢人,她如今已经平安了,也不需要他继续送她回郑大财主家了。
她想了想,便说:“今日多谢壮士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这些是小女子身上仅有的钱财之物,还请壮士笑纳。我见壮士依旧酒醉未醒,身体有些不适,就不劳烦壮士多走一趟了,壮士还是先回家休息一番吧!”
那救人的男人唇角忍不住微微一动,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心中想到,“果然是个心狠手辣、过河拆桥的娘们!难怪会把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贴身丫鬟推出去做了挡箭牌!”
不过,这男人虽然心中这样想的,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打了个酒嗝,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弄得万宝璐十分的厌烦。
他朝着万宝璐作揖道歉,忙道:“是在下打扰了姑娘清净,尤其是在下如今这般模样,实在是不好见人,也难怪小姐嫌弃在下。实不相瞒,在下如今无处可去,更无家可归,才会借酒买醉,宿在了那个杂物堆里。也幸好是在下宿在了杂物堆里,不然姑娘今日可能就……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姑娘看在在下刚才救了姑娘一命的份上,请姑娘给在下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定然是永生难忘!”
救人的男人虽然做了无理要求,但是因为他毕竟是万宝璐的救命恩人,万宝璐对他又有些于心不忍,便耐着性子问他,“我见壮士如此英俊不凡,真的会落到这般境地?”
“姑娘,实不相瞒,在想是受小人坑害。在下原本是西北军营的将士,官至都伯,但是有军中小人,不仅强占了在下未过门的娘子,甚至还挤掉了在下原本的官职,让在下沦落成一个小兵,最后又施计谋陷害在下,让在下蒙受冤屈被赶出了军营。在下先是痛失未过门的妻子,又丢掉军职,最后又被迫离开了呆了十余年的西北军,如今更是穷困潦倒,生活无望,如若今天不是遇见姑娘,在下可能还会继续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刚才,在下揍那些混混时,在下才记起,在下是生在西北军营,长在西北军营的西北边疆将士,在下不应该这般混混沌沌的过日子,只是在下现如今也没有办法,只能求着姑娘给在下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万宝璐听后,感慨道:“如此说来,你也是可怜之人,受了小人谗害,如今落到这般境地。既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没有不管你的道理,你且随我来,我先带壮士回郑大财主家。”
她说道这里,才想起来,“对了,小女子还不曾请问壮士尊姓大名?”
“在下顾以。”
“原来是顾壮士,多谢顾壮士救命之恩。”
顾以拱手作揖,算是回了礼,然后摇摇晃晃地上了马车,坐到了马车车夫旁边,跟着万宝璐去了郑大财主家。
马车启动时,顾以的唇角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十分轻微,不易觉察。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原本被撵出西北军营时,一直在寻找着 能重新翻身之地。但是,没想到西北边疆的镇子竟然生活如此艰难,他身上的银钱也不够在镇子上安身立命的。他当时只想着借酒浇愁,冷了就去喝酒,困了就寻个杂物堆呼呼大睡,没想到,今日竟然有了意外收获。
万宝璐被围攻时,她喊得那些话,他一字不差地听在耳中。他算是听明白了,这位万宝璐万姑娘,竟然是齐王殿下未过门的王妃,家里是京城一手遮天的万家,还出了个极受盛宠的万贵妃,若是他能抱上这样人家的大腿,岂不是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原本他听到有地痞混混围攻姑娘时,他是懒得管的,甚至还想着等那些地痞混混玩够了,他或许也能趁机沾沾人家姑娘便宜。但是如果这个被威胁的姑娘是这种身份,那他可就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了,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一举翻身才行。
苏满树,你等着,我顾以早晚要找你报仇的!
到了郑大财主家,郑大财主已经知道齐王殿下对待万宝璐的态度了,但是毕竟有京城万家做后盾,他根本不敢怠慢万宝璐。听闻万宝璐被一个曾经的西北边疆将士所救,郑大财主亲自带人带了谢礼,来到了顾以临时住的客房,代替万宝璐向他道谢。
顾以见到郑大财主之后,又把自己的身世讲了一遍。当他说自己曾经做过都伯时,郑大财主的眼前一亮,更仔细地打听起营地里的事情。
顾以虽然有心借着郑大财主和万宝璐翻身,但是他也留了个心眼,暗中揣摩这郑大财主的也意图。
“郑老爷,您说的事情,在下如今不在军营之内,也不知道营地内是否有什么变化了,不如我写信问问我曾经的友人?”
“好好好,如果顾先生能帮老夫问问,老夫自是感激不尽的。”
“那好,请郑老爷帮在下备写笔墨,在下这就写信。”
郑大财主没想到,顾以此人这般爽快,甚至还能写得一手好字。当他看见顾以在信封上写上他西北军营友人的名号时,郑老爷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庄都统,竟然是庄都统!没想到顾以的友人,这大名鼎鼎的西北女子军一军都统!
顾以自然是注意到郑老爷的脸色变化了,低着头唇角上翘,忍不住得意。哼,想要利用我,至少要给我优等的待遇才行。
自从顾以写了那封信之后,他在郑大财主家的地位水涨船高,直到庄妙君回了信之后,郑大财主一家都都要把顾以奉若神明了。
“多谢顾先生,多谢顾先生帮忙,此番您真是帮了老夫大忙了。”
顾以只是笑笑,没说话,他就知道,庄妙君肯定还是想从他口中知道**巧的事情,所以她定然会回信的。
大概是日子过的风生水起,顾以也胖了起来,不再是原本骨瘦如柴、双眼猩红、满身酒气的模样,又变成了原本的书生儒雅、玉树临风,他原本就是相貌标致,如今锦衣华服穿在身上,还真有股贵公子的模样。
他这番模样,让万宝璐很是惊讶,她万万没有想到,之前那般丑陋不堪,睡在杂物堆里的邋遢男人,收拾起来竟然如此相貌堂堂。
郑大财主更是对顾以很是欣赏,何况庄妙君庄都统的回信,让郑家的生意少走了许多弯路,他不由的起了想要把顾以招为女婿的想法。
他跟自家夫人商量,“轩郎和季家的亲事,如今一拖再拖,看季家的态度,显然是动摇了。就算将来,季家的那个姑娘真的嫁了进来,我看他们家那对油盐不进的老夫妻或许还不能管我们的药材生意。我们的药材生意,是跟京城万家有往来的,若是办不成,或许就要遭了京城万家的责难。我看这个顾以,虽然因为小人谗害,才从西北军营中被撵了出来,但是看起来确实个有本事的,还能跟西北军营中的庄都统有书信往来,看来在西北军营中的人就关系不错,或许就有能打开咱们家在西北军营里的药材生意。我寻思着,我们家的闺女这么多,不如我们就把顾以招做东床快婿……”
“老爷,您的提议我没意见,但是我有个条件。你从你的那些个庶女之中,选个嫁了吧。”
“哎呀?你瞧瞧你,庶女是什么样子的?都是姨娘生得玩意,人家顾先生未必看得上,我看着,我们家三姑娘不错,不然……”
“三丫绝对不嫁,老爷您休想打她的主意!”
“夫人啊,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虽然对于我们商户来说,嫡女庶女分得没有那么清楚,但是人家顾先生是做个西北军营的都伯的,自然算是官宦人家,嫡女庶女还是要分清楚的。如果知道我们家嫁了个庶女给他,他或许会误以为是我们家瞧不起他,到时候惹恼了他,别说西北军营的药材路子了,估计庄都统的路子都走不通了。”
“我不管我不管,你要嫁,把你的那些小老婆的闺女嫁过去。凭什么荣华富贵她们都是按照嫡女的份例享受着,到头来却要我的女儿去牺牲!”
“你这个老婆子,怎么不讲道理呢!”郑大财主一向是家里家外说的算,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家老婆子,竟然这般不讲情面,还胡言乱语,把什么事情都推到了庶女身上。他倒是也想用庶女了,一是怕顾以心中不乐意,二是到了适婚年龄的庶女,只有柳姨娘所生的二丫。柳姨娘跟了他十几年了,一向得他宠爱,又是个喜爱哭鼻子的,若是将二丫嫁顾以,别说顾以有什么反应,就是柳姨娘天天跟他哭,他也是守受不住的。
哎呀,真是的,他娶得这个夫人就是不懂事,不明事理,一个堂堂财主夫人,竟然一心一意地要跟一个姨娘争宠,还是在这种大局事情上是非不分,没有分寸。
郑老爷越想越气,最后也不跟郑夫人商量了,直接告诉她:“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更改,你哭鼻子也没有用的!不识抬举的,小心我把你休了!”
说完,郑老爷甩了袖子走了,根本就不管不停哭闹的郑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满树很快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