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寒食节的热闹被琼林宴遮盖了,而半月过后的祭花节,苏清蕙知道圣女藜泽长公主正是贺承的母亲,自是比往日要上心了许多。前两日带着菡萏、绿意细细地在院里备了两日,夜里又赶工写了最后几张金刚经,凑了百张。
准备歇息的时候,白芷却在外屋低声道:“小姐,晋江下白来了!”
苏清蕙一愣,忙起身,便听到“呜呜~~”的声音。
小白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扑在苏清蕙的腿上,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激动地一个劲地扒拉着主子的腿。
在这如水的夜色里,小白身上的毛发隐隐透着微亮,像月色,又像萤光。
白芷笑道:“小姐,是王爷派人送过来的,说是明个可能派上用场!”
白芷便说便在苏清蕙手心里写了个“静”字,苏清蕙意会,以那日静沅长公主府花宴,她派人将自己喊去主院里给明远侯夫人出气的样子,想来也不是有容人之量的,这回牵制的还是心上的女儿,怕是,自己不太好过!
苏清蕙默默小白柔软的脑袋,心里安定了许多,对着白芷道:“也挺晚的了,你自去睡吧,小白守着我就行了!”
第二天,苏清蕙一早便起床,按照习俗,这一天,会有许多女眷来庵里祭拜圣女,乞求一生福泽绵长,苏清蕙昨晚被晋江小白缠了许久,早上起来,精神头却好得很,张罗着瓜果糕点,也不去外面凑热闹,自个在院里摆了个小祭台。
第57章 冒犯
绿意在祭台两边摆上了后山摘回来的新鲜花枝,祭台中央是一个木质的牌子,上面刻着“圣女娘娘”左右两边是小篆:福泽绵长和居乐安泰,苏清蕙点了三支檀香,跪在蒲团上,默默祷告:
藜泽长公主,苏家清蕙跪了您两世,您若在天有灵,保佑贺承平安渡过此次劫难!
卢笏自觉自个现在和苏清蕙不同往日,已经可以论交了,见东边在院里摆了个小祭台,苏清蕙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想着自个也是姻缘没有着落,在这青茹庵里,拜小祭台,不如去圣女娘娘神像跟前拜一拜,笑道:“往年在家都是和母亲姊妹一起过的,也是来这玉山,今个想来外面挺热闹,苏姊姊不如和我一起出去凑个趣儿?”
今个不说是卢笏,便是席斐斐过来相邀,苏清蕙也是不会出去的,一年一度正大光明来玉山拜圣女娘娘的日子,想来静沅长公主是不会放弃的。
卢笏见苏清蕙不答,缓步上前,拉着清蕙的手近近地看,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清蕙今个的穿着,见其一身茜红罗裙,富丽又雅致,发上别着一枚羊脂白玉簪,更添了一分娴静庄重,不免赞叹了声:“第一次见到苏姊姊的时候,我便觉得是个美人儿,今日这番打扮,真真显出姊姊的一番好姿容。”
清蕙淡笑,轻轻地将手从卢笏手里抽回来,作势理了理鬓发,今个怕是安宁郡主也会来,她已经避到庵里了,并不想再一步步忍让,说到底,她和贺承两情相悦,并没有任何过错,便是张士钊拒婚的事,牵扯到她身上,也是牵强的,不过是柿子挑软的捏罢了。
今个这一身,也是她有心挑的,她以后是要嫁给贺承的,有些里子面子,得守好才行!
此刻对着卢笏的赞美,苏清蕙淡道:“卢妹妹谬赞了,论容貌,妹妹才是真正的万里挑一。”苏清蕙虽是有些敷衍卢笏,这话却是说的真心,活泼可爱的有仓佑城的莫漪,端庄贤淑的有吴明兰,娇俏明媚的有席斐斐,可是卢笏的美却是集众人之美,又迥然别于众人,她圆润又殊丽,风情又带着一分童稚。
苏清蕙甚至想,什么一首诗得了表公子的心仪不过是托词罢了,那位表公子看上的,怕还是卢笏的容貌吧!
绿意听见自家小姐在夸别人,虽笑着,面上已经不耐,悄悄回屋,将半人高的小白抱了出来,见卢家小姐大惊失色的脸,笑吟吟地道:“小姐,今日春光好,奴婢带小白在院子里转一转哈!”
这边卢笏吓得立即躲在苏清蕙身后,晋江小白却跃跃欲试要往主子身上跳,一时院里鸡飞蛋打,苏清蕙正被闹得头疼,院门忽然响了,门外传来小师傅的声音:“苏施主,主持师傅请你过去一趟!”
守在门边的白芷忙看向主子,苏清蕙忽地虚弱地咳了声,白芷立即会意,冷冷地道:“我家主子今个不舒服,不便出门,请小师傅传达一声。”
院门外的小师傅有些为难,站在门外不肯走,支吾道:“绿意姊姊,前头来了贵人,苏施主不去,怕是不合适!”
绿意见外头站着的是先前谣传张士钊要见苏清蕙而被自己斥责的青岩师太的徒弟,法号空易的,心里立即有几分不待见,那小尼姑见到绿意,原本两分的局促也升了九分,嗫嚅道:“贫尼是奉了青岩师太之命过来的!”
绿意不由一嗤,待讽刺两句,后面的苏清蕙软声道:“绿意,你进来!”又对小师傅空易道:“你别急,直接回去说,信女清蕙,奉圣上之命在庵里思过,祈福,不敢越矩外出。”
见空易还是不走,一双亮晶晶的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苏清蕙叹道:“你这般说,谁也怪不到你,你要是再在我这儿磨蹭,前面若是等久了,想来是不甚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