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摇头,给自己倒了一盅酒,又给赵飞身前的酒杯斟满,“不是。”
他端着酒杯放在鼻端闻了闻,面露陶醉。赵飞替他说,“韩广平在四月份向朝廷发下豪言,要攻打京城。从樊城到京城所经这处,都在逃亡。尤其是大名府和河南府涌进不少百姓,客栈都住满了人。有些百姓收留外乡人出了事,后来就再也不肯收留外乡人。我们只能露宿荒野。”
老三点头,“我看要不了多久,咱们河间府也会有百姓涌进来。”
林云舒纳闷,“不是说没有路引,出不了城吗?”
赵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砸吧着嘴,听到林云舒这话,摇头失笑,“许多百姓像疯了一样往城外挤,守城衙役也才几十个人,哪是上千上万个百姓的对手啊。”
大家待在盐俭县,这里风平浪静,倒是没想到外头已经乱成这样了。
小四倒是不在意,若百姓真来盐俭县倒好了。
自打盐俭县的盐碱地种起来了,这里的劳工严重不够。
老二也明白这事,所以也不在意,他更关心此次出行结果,“宋升的事情,你们打探清楚了吗?”
老三吃了一口菜,才慢悠悠开了口,“当然打探清楚了。”
说到这里,他默默叹了口气,“那宋升说得都是慌话。我用计诈了那宋老爷,才他口里得知宋升原本不姓宋。十一年前宋老前在大明府偶遇宋升,见他聪颖过人,收他为义子。”
小四迫不及待追问,“那他本名叫什么?”
老三一五一十道,“他原来叫周升。宋老爷遇到周升的时候,从他口中得知,他祖籍盐俭县,家中发生一场变故全都死了。”
小四看向老二,“二哥,你查户籍资料的时候,有姓周的人家吗?”
老二翻的近几年的资料,十一年前的,他还真没翻过。但是让他现在翻,还不把累死。他实话实说。
林云舒给两人夹菜,见老二一脸为难,“既然已经确定宋升与胡家有仇。反过来也可以证明,这两家在十一年前,有过恩怨。左不过亲戚,朋友或是生意伙伴之类的。你们不如往这方面打探。”
老二摇着扇子,浅浅一笑,“胡宝山没有叔叔伯伯。他母亲娘家跟他家关系极好,胡宝山的姐姐就是嫁到了江宁府的表哥家,想必没有仇怨。娘这话说得有理。胡家是以走镖起家。镖局的老人必定知道他生意上有什么伙伴。”
两人吃完饭,小四特地留赵飞在府里住了一宿,第二日直接去武馆。赵飞谢了几回,心满意足走了。
老三也累极了,吃完饭,消食后回屋补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老三早早就起来了,在院子里打拳。林云舒听到动静,走过来,拿了帕子给他,“你骑了这么久的马不累吗?”
老三拍拍自己的胳膊,“不累。一点也不累。”
林云舒又不是没骑过马。最是知道骑马久了,大腿内侧会磨出一层皮,将前些日子配好的药膏递给他,“回去抹了吧。”
老三尴尬挠头,接过来,“那行。”
林云舒又到客房给赵飞也送了一瓶。他正在吃早饭,见她过来,差点将早饭给喷了,慌慌张张站起身。
林云舒瞧着他这么滑稽,噗嗤一声笑了,将药膏放到桌上,“早晚抹一次。”
赵飞谢了又谢。
林云舒不打扰他用早饭,“你继续吃,我先回去了。”
赵飞恭恭敬敬送她出来。
顾家酒楼,老二和小四设宴款待龙威镖局里的人。
龙威镖局的前任当家是胡宝山的父亲胡有金。现在的当家是从胡有金手里买回镖局之后,少东家任命的,不过也是镖局的老人。
大家不清楚县令大人为何要请他们,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待两人姗姗来迟,小四笑道,“抱歉,县衙事务繁忙,劳烦大家久等了。”
龙威镖局少东家立刻摆手,“不敢当。大人勤政爱民是我们盐俭县百姓的福气啊。”
这人会说话,小四示意大家坐下,又端着酒杯给他们斟酒。
县令大人亲自斟酒,这些人全都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有的战战兢兢,生怕县令大人下一秒就变脸。
小四倒完酒,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意思说了,“找大家前来,其实就是想知道龙威镖局的前任当家与周家有何仇怨?”
少东家听说是问前任当家,大松一口气,只是随即又被问住了,下意识反问,“哪个周家?”
小四环视一圈,将众人面色瞧得一清二楚,缓缓道,“就是全家都死绝的周家。”
少东家摸不着头脑,看向其他人。
恰逢乱世,龙威镖局生意极好,大部分年轻的镖师都走镖了。只留下些年老的镖师看家。
好在小四就是问这些年老的镖师。几个镖师听到小四这话,脸色登时都变了,额头渐渐冒出几颗豆大的汗珠。
小四视线落在这几人身上,停留时间久了一点,眼底隐隐露出几许深意。
少东家很快察觉到这几人的异样,担心他们惹怒县令大人,立刻催促他们,“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隐瞒。”
小四给少东家一个赞赏的眼神,少东家受宠若惊,脸上洋溢着笑容。
几人交换眼色,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有些犹豫。
其中一个穿湛蓝衣裳的镖师站起来回话,“启禀大人,十几年前,龙威镖局由周山和胡有金合开,胡有金占六股,周山占四股。胡有金是大当家,周山是二当家。周山有个儿子极喜读书,小小年纪就中了童生,先生说他很适合走仕途。周山大喜过望,为了儿子能有出息,就想改换门庭,从镖局退股。”
这倒是小四所不知道的,请他坐下,“那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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