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还十分善解人意地准备一几盆水,“谁想早点出城的,只要将脸洗干净,就可以优先检查。”
于是一些百姓抢着过来排队,多了一队,百姓们出城速度倒是提高不少。
眼见着换了五盆水,还没将人逮到,老三也有些急了,走到老头身边,他正一眨不眨看着队伍,“都这么久了,你确定没漏?”
老头也不回头,“没有。”他下巴往另一队抬了抬,忍不住好奇起来,“你怎么想到用这么刁钻的法子?”
老三哈哈大笑,“再厉害的伪装术,你总得往脸上涂东西吧?洗干净了,不就原形毕露了吗?”
老头点头,看着不远处的几人微蹙眉头。
老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辆华丽马车朝这边缓缓而来。
打头的是个青衣小厮,自发过来排队,待轮到他们,小厮将车帘掀开,马车里是一家老小,四个人。
一对夫妻,带着一老一小,穿着绸衣,头戴毡帽,十足的小康之家。
衙役们面不改色,“都下来。出城干什么去?”
小厮恭恭敬敬回道,“回大家,我们主家要到城外看田里长势如何。”
有两个衙役进马车查看。其余四个衙役拿着画相对着人看。
那女子脸上画着精致的梨花妆,容颜娇美,手执团扇,看着人的时候风情万种。
那男的身材高大,方头大耳,眉毛极短极黑,眼睛小小的,似乎睁不开似的。
小孩只有六七岁,一脸局促看着周围的一切。
老人家年纪很大,头上却一点白发都没有,双手交握在一起,精神饱满任大家打量。
无论从穿着还是神态,这一家子都无懈可击。衙役们检查完毕后,刚要放他们离开,却被老头拦住,“这四人有问题。”
衙役们看向老三,却见他浓眉紧锁,视线在四人身上打量一圈。
不等老三开口,这一家子就炸了,年轻的妇人团扇指到老头脸上,骂骂咧咧道,“衙役大哥都放我们走了。你凭什么说我们有问题。”
刚才还小家碧玉,这会子直接往泼妇发展,众人一时都看傻眼了。
那年轻男子上前打圆场,“我家娘子脾气急,请大家见谅!”
老头被那妇人骂得面红耳赤,刚要说话,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呛住,咳个不停。
妇人连连后退,“哎,你可别讹我啊?我都没碰到你。”
老三眯了眯眼,从袖中扔出一样东西朝二人扔去。那两人吓得直往旁边躲闪。
匕首擦过两人径直往两人身后的孩子扎去,那匕首从孩子和老人中间飞过,稳稳扎在车壁上。
那孩子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个不停,“娘?娘?我要娘。”
那妇人忙上前搂着孩子,拍拍他的肩膀,“娘在这儿,别哭了。”
那年轻男人还要上前理论,老三却大手一挥,沉声吩咐,“把这些人都给我抓起来。”
众人大惊,那年轻男人被锁住手,“大人,我们所犯何事?为何要被锁起来?”
老三背着手,打量着他,“家住何方?”
年轻男人忍着愤怒答他,“城南街,姓方,名大富。”
老三点头,示意一个衙役,“去城南街找几个街坊四邻过来认人。”
年轻男人吓得面色如土,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行啦!明知道我朝你们扔匕首,你们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只顾着自己躲闪。”老三看着老人家,“你就站在你孙子旁边。就算那匕首隔着一点距离,但爱孙心切也会想着推开他。没想到你担心自己被扎到,什么都没做。你真的是他爷爷吗?我看着不太像。”
老人家抖着嘴唇,捏了一根他的发丝,放到鼻端闻了闻,“墨汁染的,怪不得有股子味儿。”
他自小就不爱读书,对这些东西尤其敏感。
四人被带走,老头冲着老三拱手,“大人眼神了得,小老儿倒是多此一举了。”
老三抱着宝刀,“也不见得。你识人的本事比我了得。”
至少在闻到墨汁时,他是没有怀疑过的。扔匕首也只是试探。
老三看着老头,“你是怎么发现他们是伪装的呢?”
老头一本正经道,“那妇人妆化得太浓了,梳得发髻却是坠马髻,今天风这样大,她梳这样的发髻到了城外,止不定要乱成什么样了。”
只是发髻?老三大惊,“那她为什么不梳紧一点的发髻。”
老头笑了笑,“这个发髻显脸大。大人没注意到刚刚那妇人脸很窄吗?”
老三拿起画相翻了几页,的确有个年轻女人脸很窄与那女人有三分相似,任谁都看不出来这两人是一人。只是一个发髻居然就能如此效果,当真稀奇。
老三态度比之刚才好了许多,虚心向他请教,“那年轻男人呢?”
老头从里面找出一张粗眉,方脸,大眼睛的男人,指着上面的脸型,“他应该是把这又粗又黑的眉毛给剃掉一半,眼皮用特地睁不开,显得极小,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
只是改变两个地方,就如同换了一个人,这化妆术果真了得。
那老人家染了头发,脸上多了几道皱纹,一直板着脸,眼皮用稻壳粘过,变得极大,看人的时候,凶巴巴地,跟画相上猥琐的气质极为不同。
那个小厮改变了发型,眼睛比原先的要小,头上戴了个帽子,嘴唇也不知图得什么,显得极厚。
骗子团伙中没有孩子,这个孩子多半是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