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不甘心,再如何不想把公司管理权让出去,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躺在医院,等待死亡降临。
“我……最近老是做梦,梦到你妈妈。”顾成雄咧开一抹笑,叹息着闭上眼,“她在梦里对我笑,笑容跟第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你说她是不是在那边等我。”
顾执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只是淡淡地问:“她会原谅你吗?”
空气突然变得极为安静。
好半晌,顾成雄才开口:“你啊,总是不肯说些我爱听的。”
顾执没有出声。
“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顾成雄缓缓睁开眼,眼神不复清明,虚虚落到顾执的脸上,他一直不知道他这个儿子到底在想什么,他不肯原谅他,却还是向现实低头跟他回了顾家,照理说顾执能力出众,在大学就开始创业,公司规模虽小却经营的有声有色,如果把顾氏集团交给顾执,相信顾执会比沉年做的更好。
但是——
顾成雄缓缓将目光从顾执脸上移开,看向了窗台上放置的那束百合花上。
花是顾沉年送来的,顾沉年这些天经常来医院看他,陪他说话,并换上新鲜的百合,跟顾沉年相比,顾执就冷淡的多,来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
公司需要的是心理素质稳定的继承人,顾执心思捉摸不定,即使他能力再出众,他也不敢把公司交到顾执的手上。
没有从顾执口中得到答案,顾成雄也没有在意,他心里清楚,顾执一直是恨他的,可那又如何,他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他依旧会那么做。
顾执的母亲是好,他很喜欢她,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再遇到一个跟她性格相似的人,可能他是爱她的,但跟事业相比,爱情不值一提。
“你跟你妈的性格一模一样。”
顾成雄笑了笑,吃力地抬起手,朝顾执挥了一挥,“你走吧。”
顾执顿了顿,跟顾成雄鞠了个躬,“那我先走了。”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开门之前,他顿了顿,平静道:“保重。”
说完这两个字,顾执开门走了出去。
顾成雄重新闭上眼。
吱嘎。
管家推门而入,来到顾成雄跟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跟了几十年的主子,“老爷,怎么不跟二少爷多说几句。”
“没什么好说的。”
顾成雄摇了摇头,喘了口气,艰难道:“老何,去把抽屉里的……纸跟笔拿过来,是时候写遗嘱了。”
管家照做,把纸跟笔拿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顾成雄扶起。
“您已经决定好继承人了吗?”
“嗯。”
顾成雄侧过身,把纸摊在床头柜上,握笔的手有些不稳,只写了几个字,他就已经满头大汗。他一直在考虑到底让谁继承公司,迟迟没有做出决定,而现在,是时候决定了。
何管家守在一边,耐心地等待顾成雄把遗嘱写完。
差不多过了半小时,顾成雄总算写好,颤颤巍巍地把那份遗嘱交到何管家手上,管家看了看遗嘱上的内容,然后小心翼翼把信纸塞到信封中。
“你说……我这个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两位少爷都很有能力,无论把公司交给谁都没问题。”
顾成雄疲惫一笑,“也许吧。”
“你回去把遗嘱锁在我书房的保险柜里吧,等我去了,就把遗嘱取出交给沉年。”
“好。”
“我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
“是。”
管家转身离开了病房,直接走出医院大厅,上了路边停靠的一辆车,他把遗嘱交给了在车里等待的顾执,道:“老爷已经写下遗嘱,把公司传给大少爷。”
顾执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我知道了。”
顾执温和道:“何叔,辛苦你了。”
何管家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为顾家鞠躬尽瘁几十年,这是他第一次背叛顾成雄,年轻时,他曾为了救顾成雄受伤,导致没了生育能力,顾成雄因此一直很器重他,从来不怀疑他的忠心,所以顾成雄才会放心把遗嘱交给他。
他兢兢业业恪守本分,当一个称职的管家,可以说为了顾家奉献一切,然而顾沉年一直把他当条狗,就对他呼来喝去,从来没有给过他应有的尊重。
反观顾执,对他十分尊敬,把他当成长辈看待,他很欣赏顾执这个小辈,在顾执跟顾沉年中间,他毫不犹豫选择站队顾执。
顾执低头盯着刚到手的遗嘱,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顾成雄把公司交给顾沉年,然后把顾氏旗下的酒店交给他来管理,他静静看了一会儿,把信塞回信封,跟何管家道:“何叔,我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何管家:“什么事?”
顾执眸色一闪,凑到何管家耳边,跟他说了接下来的计划。
——
从咖啡厅出来,颜思琦坐在车里,迟迟没有让司机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