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看看,这就是隔壁布坊的布匹,我们每一种都买了些回来。’’掌管的带着人进来,把手中捧着的布匹摆在卫莺跟前儿摆开。
这是卫莺在南街的铺子,专门售卖各地最时新的布匹衣料,尤其是从各小国进的纱布十分受欢迎,铺子上每逢到了新货都是被大姑娘们里三层外三层的抢,她这些纱布都是走的外家徐家的路子,徐家有专人在各小国负责收购,别人有的款式她有,别人没有的她也有,且徐家给她的价格不合理甚至低上几分,是她手头最赚钱的几个铺子之一了。
隔壁家布坊开门才不过几日竟然抢了他们大半生意,这让负责的铺子的掌柜忙把事儿捅到了卫莺面前。
同行是冤家,开布坊的在这满大街都是,反正各凭本事就是,谁知隔壁这铺子竟然跟他们布坊卖的东西一模一样,且价格还便宜几分,可不得生生抢了大半人走。
卫莺凭肉眼看,面前这几匹布料跟他们铺子里卖的确实看着差不多,但这衣裳可不是光看着好看的,穿在身上才知道好坏,她伸手在几匹布料上摸了摸,这一摸,卫莺顿时嘴角抿了笑。
“夫人?’’掌柜的站一边。
卫莺抬了抬手:“你也来摸摸,跟我们铺子里的纱布可有什么区别。’’
掌柜的一摸,也摸出了门道,砸了砸嘴:“这纱硬了,扎手。’’
卫莺更点了出来:“这布料子差,做成衣裳也硬得很,瞧着虽然比软的好看些,能定型的模样,但穿在身上可受罪了,这姑娘们皮肤可嫩了,被擦几下就得红了。’’
难怪一匹布要便宜几十文,就这布料不便宜也卖不出啊,制布匹不难,好些布坊都会,但这纱布不同,没各小国独特的制纱手艺和方子,很难把让纱布变软,不然徐家那边也不用特意派人去进了。
“是这个理儿。’’掌柜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还有些不安,这么简单的仿制他都没瞧出来,还累得夫人跑这一趟,岂不是说明他没本事,忙弯腰赔礼,“是我疏忽了,还请夫人原谅这一回。’’
卫莺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开口:“起吧。’’
掌柜的背心儿都是汗,但心头却一松:“是。’’
“说起来也不怪你疏忽了,隔壁这铺子一看就有备而来,只怕是专门针对我们的。’’做买卖那也讲一个诚信,这南街上住着的大都是商人,各家早就有默契,便是做同样的买卖那也是正大光明的来,像隔壁这样从铺子到货都仿制他们,压着他们抢客的实在下作,这会儿买卖再好又如何,这些商人们心头自有分寸,这种做买卖的是不会有商人跟他们打交道的。
就跟人品一般,人品不好的也无人深交。
想了想,她又加了句:“铺子上虽说是以纱布为主,但其他的衣料布匹也要好生挑选,我看那架子上还有好些没卖出去的布匹,继续这样放着也不是个法子,不如你让人裁了做成成衣摆着,浅色的就绣点花,配着深色的纱布外衣,那深色的就配上浅色的,把衣裳做漂亮了还怕没人买不成?’’
卫莺这铺子也是养了绣娘接单子做成衣的,手艺不比各家养的绣娘差。
掌柜的自是照办。
卫莺便起身出了里间,外头铺子里因着隔壁的原因,只稀拉几个人在挑选,大都是铺子的老顾客了,对卫莺的出现这些老顾客也不意外,其中一婆子跟她打了招呼后还悄声儿道:“闺女你别气,我老婆子眼神儿可准了,隔壁那家长不了的。’’
“顾婶儿说的我自是信。’’
顾婆子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挺着背儿,瞥了隔壁热热闹闹一眼,嘴一撇:“老婆子我可没说大话,他们家那铺子我去看了,那料子一上手我就扔了,那种料子我可不敢给我孙女穿,丢份,要我说,也就这会儿人多没脑子还贪便宜,等那些人都回了神儿,你瞧着,可有的闹。’’
说着卫莺一位熟人还走进了隔壁铺子。
赵夫人。
那赵夫人在铺子外边停了停,正跟卫莺对上,随即,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还带着几分挑衅。
她对卫莺拒绝了她们的事一直耿耿于怀的,姜家这卫氏和刘氏,一个不知好歹拒绝他们,一个算计他们,赵夫人心高气傲的,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上回卫莺走得快,她也没顾上,过后找人查了查,那刘氏说这卫氏手头有大把银子不是假的,尤其是这布坊,赚的银子让赵夫人都眼红了。
卫氏能开铺子,她莫非不能开?!好歹是廉王门下的人,赵夫人利用手中的人脉顺利开了铺子,还专门照着卫莺铺子弄,一开门,果然是财源滚滚,连王妃都过问了几句,让赵夫人越发不得了了。
卫氏不就是仗着银子多么,只要一想到以后这些银子都进了她的口袋,赵夫人的心情就别提多好了。
卫莺目光闪了闪,还没说什么,只见随着赵夫人进去,随即就有几个婶子大姑娘抱着几匹纱布冲到隔壁闹了起来。
“我说什么,肯定是有的闹的吧。’’顾婆子可高兴了,卫莺抿了抿嘴儿,“是,顾婶儿你见多识广,这些事哪里能瞒过你的眼睛。’’
“那可不,我老婆子好歹也在这街上住了几十年了,还能不知道这里的门道儿。’’说着两人跨出了门儿,先前还在铺子里挑选的人也被引了出来,外加这南街上的大姑娘婶子们,很快把赵夫人开的布坊给围得水榭不通。
抱着纱布的大婶儿已经骂开了,把几匹纱一仍。
“来来来,大家来看看,就是这家铺子坑人,把我们当傻子耍弄。’’
“对,这家黑店,大家不要上当了。’’
“退我们银子,黑了心肝的,就你们家的布匹还好意思拿出来卖,想银子想疯了!’’
正在抢纱布的大姑娘大婶儿们顿时停了下来。
里边的小二走了出来,大声呵斥:“哪里来的泼妇,我们赵氏布坊也是你们能闹事的不成?别随意攀扯,小心逮你们去见官!’’
赵夫人嚣张,她铺子的小二也好不到哪里去。
“什么!还敢威胁起我们来了!’’大婶儿们气得更狠了,都是皇城根儿下,谁还没见过官似的,吓唬谁呢?几个大婶儿顿时插了腰骂了起来,“来来来,正好我们去官老爷跟前儿评评理,谁不去谁是瘪三王八!’’
“老娘还怕你们不成!黑心肝的贱蹄子,你们良心是给狗吃了,做这种丧良心的事儿也不怕遭报应……’’
大婶儿们洒开火力骂得小二面红耳赤的,话都插不上,同来的大姑娘们自然不能学着这些泼妇骂街,直接捡了仍下的布匹给四周的人看,还不忘了给他们解释。
“是这赵氏布坊的人说他们的布料和旁边卫氏布坊的布料一模一样,还比旁边便宜了几十文我们才买的,你们摸摸这布料,刮手,拿回去做成衣裳穿了一回浑身又红又痒,这哪里是穿新衣裳,这分明是花银子买罪受啊!’’
“可不是,当时抢的人多没主意这么多,回去裁了衣裳才知道。’’
“要不是他们打着跟卫家布料一模一样的说辞我也不会买的。’’
这一说,抢布料的人顿时脑子清明起来,手底下摸了摸,心里也有底了,议论起来。
“确实比人卫氏的布料硬。’’
“哎呀,这没人说还没注意呢。’’
更有人直接跑了卫莺铺子摸了一把,再跑回来:“确实不是一种料子,一个硬一个软!’’
这一下,赵家的布匹顿时没人了,就连先前买了布料的也纷纷嚷嚷着要他们退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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