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废后将军 一度君华 3242 字 23天前

杨涟亭起身,左苍狼也要起来,慕容炎说:“你继续跪着。”

左苍狼只好继续跪,杨涟亭却松了一口气,慕容炎这样,反而说明他没有再继续怪罪左苍狼的意思。

杨涟亭侍立一边,慕容炎问了些拜玉教的情况,杨涟亭据实以答。但问到拜玉教如今的态度时,他略有犹豫,说:“沐青邪教主的死,令他们惊惧非常。要他们完全归附于陛下,恐怕还需要一段时日。但属下保证,一定会尽快说服教众。”

慕容炎说:“沐青邪死了,拜玉教的圣女天真烂漫,你在姑射山住了这么久,还不得人心吗?孤只想知道,如今离你作教主,还有多久?”

杨涟亭微滞,说:“护法、长老,不会轻易认同一个外人当任教主。如今他们有意让沐青邪的弟子,也是护法之一的聂闪出任教主。”

慕容炎说:“无论如何,拜玉教教主只能由你亲自出任,明白吗?”

杨涟亭微微抿唇,拜道:“是。”

慕容炎这才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左苍狼,说:“你也起来吧。别再跪瘸了。”左苍狼站起身,慕容炎重新打量了她一番,说:“一个二个,就没有一个省心。”  两个人都低着头,慕容炎说:“既然伤好了就回宫里,杨涟亭也不要在晋阳久住,没事就回你该去的地方。”

杨涟亭行礼:“是。但阿左的腿伤还有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若交由宫中太医照料,属下想跟他们再商量一二。”

慕容炎嗯了一声,说:“继续吃饭。”

两个人坐在桌边吃饭,慕容炎没让下人添碗筷,跟左苍狼同桌他还吃些,若是三人同桌,添了碗筷也不会吃。

第二天,左苍狼就重新住回了南清宫,杨涟亭跟太医交待了一番之后,也重新返回了姑射山。早上,左苍狼被宫人催起来上早朝。

朝中文武都知道她双腿已残的事,慕容炎手下将领不多,大家都变着法儿推荐自己的人。军中温砌旧部,慕容炎不敢用,但若完全弃用,必会受人非议。

薜成景一党的人他不敢用,薜成景本就一直站在慕容渊那边,一旦他的人入到军中,又是后患无穷。

甘孝儒的人能力不足,他不敢用。如今大燕正是内乱之时,如果不是温砌将西靖挡在宿邺几个月,耗尽了他们的粮草,西靖人早就打进来了。屠何、孤竹等部如今正在争夺俞国旧地,但又怎么可能不垂涎大燕这块肥肉?

若非难以兼顾,又岂会有大燕如今的太平光景?

是以现在大燕,看上去风平浪静,实际上却危如累卵。如果军中再无能人坐阵,一旦有第一场败战,只怕立刻便会如一溃千里。

如今谁来代替温砌,至关重要。正当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的时候,左苍狼重新出现在朝中。几乎所有人都盯着她的双腿看,还是甘孝儒一党亲热地同她打招呼。左苍狼点点头,仍然站到自己校尉的位置。

薜成景一党几乎警觉地竖起了耳朵——慕容炎选在这时候让她上朝,是什么目的?

他不会想让这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代替温砌的帅位吧?

慕容炎上朝之后,先问了一句:“听说左爱卿前些日子腿伤严重,如今可好些了?”

左苍狼忙行礼:“回禀陛下,微臣贱恙已然痊愈,承蒙陛下垂问。”

慕容炎说:“那便好,如今大燕百废待兴,军中也正是兵多将寡之时,爱卿无恙,朕便放心了。”

朝中诸人无人说话,这一番话所透露出来的是赤裸裸的宠信,却又没提及具体升迁的事宜,谁能多说?

慕容炎转眼,看了一眼温行野、袁戏等人,说:“说起来,爱卿也是温帅旧部,和袁将军、诸葛将军等人乃是同出一脉。如今温帅的父母妻儿都在晋阳,你们是一家人,要多多走动、照顾老幼才是。”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仿佛这时候才有人想起来,温砌纳左苍狼为妾了!

但是那时候纳妾是什么意思,谁会看不出来?如今慕容炎睁着眼睛说瞎话,非要认定这层关系,又是什么意思?

诸臣连议论都不敢了,直到退朝也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温行野回到温府,午饭都没吃。温夫人知道他心情不好,端了碗羹过来,还想着劝慰几句,温行野突然说:“把秋淑叫来。”

等到温砌夫人余秋淑进来,温行野缓缓说:“这些年,砌儿常年在外,府里大小事务都是你在打理,委屈你了孩子。”

秋淑眼睛还红着,她声音沙哑:“公公说这些做什么?从嫁入温府的那一天起,我就是温家的人。侍候公婆、打理家业,本就是份内之事。”

温行野起身,他的声音里有一种难言的疲惫,大恸无形:“秋淑,砌儿娶到你,是他之幸,亦是我温氏之幸。但是我要做一件对不住你的事。”

秋淑抬眼望他:“公公请讲。事到如今,媳妇还有什么不能接受之事呢?”

温行野说:“之前,砌儿纳左苍狼为妾,我本不同意。但是现在我知道,她在慕容炎面前,确有地位。而且慕容炎颇有重用她的意思。如今迫于形势,陛下一定会封赏温氏,可能赐爵封侯。但是温家无人正当年纪能够掌权。所以这个位置一定会成为虚衔。温府乃将门之后,荣耀多年,多少人嫉恨?一旦大权旁落,五六年以后,以轩再入军营,谁会愿意再归还?

他可能终身不能建功,这还是最好的结果。最有可能的是,派这个年轻的孩子做前锋,想办法害死,再没有更干净利落的事。”

秋淑身子微微颤抖,温行野的目光沉寂、坚定:“但是左苍狼若在府中,这个官职就不会是虚衔。砌儿在军中、民心的威望,会一直持续。如果她不死,等到以轩、以戎成人,温氏的影响力还在,温府才不会就此潦倒落魄。”

秋淑双手紧握,又缓缓松开。温行野轻声说:“悲痛无药可医,但是人总要向前看。”

秋淑咬着唇,良久说:“我明白了,公公是要让她成为温砌正妻,是吗?”

温行野咬牙:“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代表温氏。以轩和以戎,才真正有人照管。而她的性情,不会如慕容炎一般歹毒无常。秋淑,我已是个废人,又老了。老而不死之人,有心无力,挡不住风雨。”

秋淑跪倒在地,眼泪一直流,但是她再开口的时候,仍然字句清晰:“我愿意……让出正妻之位……只要以轩和以戎平安无事……”泣不成声。

温行野的目光避开她,看向窗外,竖毅如铁的人,目中也现了泪光。

第二天,朝堂之上,慕容炎与薜成景、甘孝儒拟定了对温氏一门的封赏,说:“温帅战功赫赫,不幸阵亡,孤哀悲莫罄。温氏忠烈,现封温行野为定国公,食邑五千户。赏金……”

他话未落,温行野突然出声,道:“陛下,老臣有一言。”慕容炎点头,示意他说。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平定心绪,徐徐道:“砌儿在世时,对爱妾左氏宠爱有加。多次有意扶温左氏为平妻。只是人祸突然,未及禀明陛下。如今砌儿已逝,正妻余氏下堂求去。砌儿大愿难竞,然这点心意,老臣希望能替他完成。”

左苍狼一惊,骤然明白温行野的意思,她说:“我……”刚说了一个字,就听见慕容炎一字一顿,说:“既是温帅遗志,理当遵从。”

温行野说:“臣已老朽,不堪大用。这辈子食君之禄,不能再忠君之事。儿媳温左氏,略通兵法,请陛下将对砌儿的封赏,给予尚能为国效力之人。也算温家继续为国尽忠。”

慕容炎顿时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他扫视朝臣,轻声说:“准奏。封温行野为定国公,食邑五千户,赏金一万。温氏长媳左苍狼,骁勇擅战、功军卓著,令其暂接卫将军旧部,任骠骑将军。”

此诏一出,众皆哗然。都御史薄正书奏道:“陛下,温将军忠烈可感天地,温氏一门确实应该嘉奖。但是温夫人毕竟年幼,只怕难当此重任……”

慕容炎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惊觉不对。左右一顾,见一向刚烈正直的贤相薜成景默不作声,而一向奸滑老辣的奸相甘孝儒也低着头,顿时有些失措……我哪错了?

甘孝儒终于上前,奏道:“臣以为,英雄出少年。项橐七岁可为孔子师,温夫人智计过人,武艺谋略出众,与军中诸将又熟悉。当然能主持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