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救了她,她也会不高兴的。
反正谁敢动她,就等着受灭顶之灾吧。
他们说话很小声,毓秀听不见。
她在旁边食不知味,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跟吴凌恒说上话,“也许对吴少帅来说,救我一个小小女子的命并不算什么,可是我的命对我来说是大事。”
“任何人命都是大事,艾小姐不必如此说。”吴凌恒为婉兮的事情烧心,勉强分出一丝耐心和艾毓秀说话。
不是因为她是大总统的女儿,是因为此人确实是个正义之人。
艾毓秀真的是把他崇拜到了九天之上了,根本不敢直视吴凌恒的眼睛,低头看自己碗里的羊肉,“从前我以为只要是内战就都是不义之战,不管是哪一方都有错,但是……但是您这场战争是被动之战。”
“有时候战争的目的不是为了流血牺牲,是为了更长久的和平。”吴凌恒看着慢慢高悬的太阳,胸口受伤的地方烧的愈加厉害。
萨满发誓祝祷过的子弹就是厉害,打在胸口驱散了尸气,并且让他魂魄无法离体。
想去看看婉兮,都是不成了。
艾毓秀一拍脑门,“对了,你有没有表字?”
“你问这个干什么?”吴凌恒问她。
她拿出钢笔,和随身带的纸张,“我想用你的表字写一篇报道,这样在人民百姓心中,会更加亲切一些。”
“把笔拿来。”吴凌恒要过了笔,在纸上随手一写。
艾毓秀念了出来,“嗣挽。”
“正是,父亲大人大体是想多要几个孙子被的孩子,来挽回吴家子嗣凋零的近况吧。”吴凌恒挑了挑眉,把钢笔给她。
毓秀的脸红扑扑的像是苹果,“我也有小字。”
吴凌恒根本就没听进去,手抻着下巴心思全都在沪上那片土地。
责任让他留下来,却框不住他的心。
只想让战争快点结束,早日回到她的身边。
见吴凌恒久久没有发问,她错愕的抬头。
吴凌恒这才反应过来,“你的小字是什么?”
“浣浣,浣纱的浣。”她羞赧道。
吴凌恒真是没空管她害羞了,伤口又开始渗血。
用手捂着,送入点阴气才不至于昏迷,“你父亲好歹是大总统,还希望自己女儿常常洗衣服么?”
“是父亲自省自身的用意,他说人心和布一样随时都会脏,脏了就需要反省和洗涤,否则……”毓秀争辩起来。
吴凌恒轻轻道:“我开玩笑的。”
“我真是太傻了,你这样说,我还当真了。”毓秀愈发的觉得不好意思,心头也愈发的爱慕他。
可她的爱慕只要远远看着就好,因为他如果对他的妻子有二心了,她反而不要喜欢他了。
这种喜欢真是矛盾啊。
“哎呀,我最喜欢这家店的醋溜白菜了,和我老家的味道一模一样。”小二端上来的醋溜白菜有很多人爱吃,也有人吃不习惯。
“麻辣花生米做的不正宗,我老家庙街上的做的那叫一个入味。”
“我幕州的红烧兔头,才是天下绝味。”
……
唐放给艾毓秀倒酒,顺口问道:“艾记者喜欢吃什么?我可以让厨房准备。”
“我最喜欢吃的是杭州醉熏鱼、橙酿蟹,不过这里应该没有。”毓秀小声道。
唐放摸着下巴,“橙酿蟹可是杭州古菜,很少厨子会做的,不过咱们元术镇的那家食坊菜单上好像有这道菜。”
“凌恒呢,你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毓秀问吴凌恒。
吴凌恒捂着胸口手已经沾血了,态度还是漫不经心,“腌鲱鱼。”
“这是什么菜,我怎么没听过。”艾毓秀好奇的问道。
“之前有几个瑞典的朋友带了鲱鱼罐头,我寄放在老板娘那边。”吴凌恒淡淡道。
毓秀一心想了解他,当然想知道他爱吃的食物是什么味儿,“可以尝尝吗?”
“如果还在的话,当然没问题。”吴凌恒吩咐唐放去问老板娘。
不一会儿老板娘亲自端了个托盘上来,托盘往桌面上一放。
上面叠着好几个罐头,又大又圆。
毓秀看着上面的法文很是新奇,问道:“有没有罐头刀啊,没有罐头刀怎么开。”
“我这里有把军刀,可以用来开。”吴凌恒把罐头刀放在托盘边。
老板娘手持罐头刀,笑眯眯道:“那我来为诸位开罐头。”
“我身上的伤口发作了,我想回去歇歇。”吴凌恒在在罐头刀插入罐头的一瞬间,站起身来。
他面色苍白到了极致,一点都不像是装的。
“我送你,嗣挽。”毓秀响起他在战场上受的枪伤,担心他的情况。
吴凌恒反应很激烈,“不用!!!!你吃你的。”
拿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领着唐放就走。
“哦……”毓秀有些茫然的坐回到椅子上。
那边老板娘已经把鲱鱼罐头打开了,一股异常清奇好似老粪池发酵的味道挥发出来。
毓秀捂着嘴唇,差点就要吐了。
馆子里的士兵好容易吃顿肉,一个个胡吃海塞的根本停不下来。
好家伙,这味道一出。
热火朝天的聊天声,和汤匙、筷子触碰碗的声音同时停下。
所有人脸都绿了,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
冯一兵高喝了一句,“谁他妈的在饭馆子里放屁?熏死老子了。”
——
沪。
吴公馆。
婉兮睡梦中闻到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难闻的味道。
在难受中挣扎着醒来,外头正午艳阳高照。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穿着拖鞋下楼。
陈法儒正坐在客厅里拿着罐头刀开了个罐头,一旁的佣人全都捏着鼻子退避三舍。
太臭了!!
比新鲜的大便还丑!!
感觉是那种吃坏肚子特别严重的屎味,方圆十里都要退避三舍。
别枝从楼上气呼呼的冲下来,娇声质问他,“陈法儒,你是在我家里吃屎吗?”
“应该是鲱鱼罐头,是个稀罕物件呢。”婉兮看到了罐头里的鲱鱼,掩唇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