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晗唇抿成一条线，双手大拇指插在裤兜里，低垂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秦苒：“……”

要不是看着苏晗科普的那些信息，秦苒觉得她会当场翻脸。

“小妹妹，你是来给苏晗送行的么？我想和他说几句话，能不能请你让一让。”

柳清清声线柔和，笑容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话是对秦苒说的，视线却向旁边稍稍偏移，看着落后秦苒一步的苏晗。

“苏晗，我找林队有点事，你能带我过去找他么？”

夹在两人的中间，秦苒现在特别想直接骂一句周跃的口头禅，脚下却仿佛生了跟似的一动不动。岳黎风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嗖嗖嗖地往这边扔，原本秦苒还有不想掺和的意思，现在忽然就不想让开了。

开始看到柳清清过来，秦苒以为她找的是苏晗，这会儿才发现不是，人家真正要找的是林冬，但人家却不直接过去找，偏要拐上一道弯，让苏晗带着她过去。

秦苒看得牙酸，瞬间对苏晗表示了极大的同情，也理解了他之前唯恐避之不及的做法。

太特么矫情了！

林冬这么大个人杵在那儿，又不是眼瞎看不到，至于么？

秦苒刚要开口，忽然听得侧后方传来苏晗的声音，不似往日平静温和，仿佛强行压抑着什么。

“地方就这么大，队长一直站着没动过，你是眼瞎还是腿瘸，或者干脆脑子坏掉了？”

眼瞎看不见，腿瘸走不动，脑子坏掉了不认识路，才要别人带着过去。

“我――对不起！”

柳清清神色一黯，唇角微微下压，眼圈泛起了一丝红。

“打扰了，是我不好，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不是故意的。”

柳清清冲着苏晗一鞠躬，随后深深地看了秦苒一眼，转身就往林冬所在的方向跑去。

秦苒：“……”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刚刚躲她身后算个什么意思。

“――我怕忍不住。”

秦苒猛地转身：“你说什么？”

苏晗依然低垂着头，令秦苒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几不可闻的声音，重若万钧地撞入她耳内，震得她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洋子和明海的死，不简单。”

第32章 过家家

“……你确定么？”

秦苒神色一肃, 看着柳清清离开的背影，皱紧了眉。

“这么大的事, 林哥知不知道？”

洋子、明海那次任务，柳清清同样参加了, 还是唯一一个完好无损回来的。倘若仅仅是这个缘故, 苏晗因着洋子、明海的死迁怒柳清清, 反应也不该如此强烈。

依着秦苒的理解，苏晗的意思很明确，洋子、明海两人发生意外，甚至整个任务小队全军覆没, 都跟柳清清有着直接关系, 就差光明正大地指控, 是柳清清的个人原因导致任务失败, 害死了包括洋子、明海在内的所有人。

“我要是能够确定，还能容得那女人继续活着？”

“原来你没有证据。”

秦苒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只是基于苏晗的猜测，不知道什么地方让他起了疑心，将目标锁定到了柳清清的身上。

不再需要苏晗回答，秦苒就能够确定林冬不知道，周跃、罗晨西等人也不知道。

“证据，会有的。”

苏晗抬起头来，眸底幽深如暗夜的大海, 隐藏着无数暗流, 要将能够碰触到的一切都卷入碾碎, 唇角却微微勾起，噙着一丝柔和的笑意。

秦苒心头一悸，感受到一股极致的危险，浑身的汗毛炸起，差点儿条件反射地后退避让。

这股危险不是针对她，却让她本能地察觉到威胁，身体会下意识地进入戒备状态，当初面对永恒世界的终极boss冰霜巨龙，给她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秦苒额间出了一层薄汗，惊异地看向苏晗。

“跟柳清清一道回来的两个人，都是九星小队的成员，岳黎风以他们受伤太重，需要静养为由，不允许外人探视接触。现有的那些任务情报，全部来自柳清清那个女人，你不觉得奇怪么？”

“那两人受伤再重，总不至于连话都说不出。你只管等着看，现在大伙儿以任务为重，暂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

苏晗却似毫无所觉，明亮清透的双眸望着秦苒，面上的笑容干净美好，仿佛刚才那幽深的眸光，极致危险的气息都不过是秦苒的错觉，从来不曾出现。

要不是秦苒经过永恒世界的千锤百炼，对危险的感应极为敏锐，根本发现不了苏晗的异常。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晗，秦苒难得地起了些好奇之心。她不会去刻意探究他人的秘密，但倘若这个人自己撞上来，非要将那些隐秘摊开来，直接放到她面前，这事儿怎么都怪不到她头上。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秦苒一改往日的低调，面上绽开一抹张扬的笑，看着苏晗的目光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兴味，“我只是一名二阶异能者，加入小队不足一个月，跟洋子、明海两人都不熟，不管你在计划什么，单纯论亲疏远近，怎么都不该是我。”

苏晗面上的笑意加深，刚刚的干净美好消失不见，像是被一只大手抹去，直接换上邪肆乖戾。

“我这人记仇，往往报仇不隔夜，就算不能当场报了，也要想尽办法让仇人早点得到报应，否则他们每多活着一天，对我就是多一天的折磨。”

秦苒挑了挑眉，暗道这才是苏晗的真面目，初次见面给她留下的印象，到刚才为止轰然倒塌，碎得连渣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