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下去,嗯?”他的声音低低的,由声腔带出来的气息轻柔得就像是羽毛:“平常不是很能说吗?“
“许戈,我觉得你妈妈早早离开你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不然一位母亲听到自己女儿对自己儿子说‘你摸哪里呢?’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茫然走在路上,脑子里充斥着自己最后那个人说的话,就那么愤怒的喊出“许醇,你会为你刚刚说的话后悔的。”
怎么能说妈妈呢?用那样轻蔑的语气说出,就好像那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情。
妈妈是因为她才死的,这一点她想到自己死的那天都不会放下。
不就是说了一句“你摸哪里呢”吗?她现在不是已经不敢把心思花在这些事情上了吗?
她也不敢在暗暗的夜里偷偷想和他亲嘴的事情了,每想一次,许戈就用厚厚的书敲自己后脑勺一次,许戈都提心吊胆着,会不会有一天她在自己后脑勺上敲出了一个大窟窿。
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要怎么让那个人后悔呢?如果说……
呆站在那里,看着一辆辆披着迷彩颜色外衣的装甲车宛如海市蜃楼一般,一点点靠近了。
近到许戈可以看到那黑黝黝的枪口,忽然之间,许戈心里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如果她死了那么那个人也许就后悔了,后悔说了那些惹她伤心的话。
也不知道到时候是布朗家小小姐死让那个人更后悔,还是五金店小女儿的死更让他后悔?
如果死了,那个人就会发现没有人会偷偷帮他清理落入他球鞋里面的沙石,还会发现没有人把他那辆机车擦拭得锃亮锃亮的。
在这里,一个人的死去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她的老师一再提醒着他们,当政府把安全级别提到最高时,一些动作不能做。
站在公路中央,许戈做出她那个叫做汤尼的同学曾经做过的动作。
汤尼在电器商店偷了一只二手手机,他把偷到的手机放在外套夹层里,出了店门口后汤尼迫不及待想拿出手机。
但是,汤尼没有成功拿出手机,一名以军士兵开枪射击了他,因为汤尼做的那个动作看起来像极了掏枪动作。
那些军队的官员们总是说:“由于地理情况,我们士兵精神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
面对着逐渐朝着她逼近的装甲车,许戈做出了汤尼那时做的那个动作,没等她作完那个动作,黑黝黝洞口正在对准着她。
煞白着的一张脸,以及穿在她身上的那件阿拉伯中长棉袄代表的是一些讯息,像极端分子们训练的童子军。
在许戈以为她的身体将被从黑黝黝枪口冒出来的硫磺震飞到天空上时。
许戈——
乖乖跟在梅姨面前,一副心有余悸的语气:“梅姨,刚刚吓死我了,我当时是想挠痒痒。”
梅姨的一张脸脸色也不知道是被她吓的,还是被她没有认真的把老师的话听进去给气的,白得就像纸一样。
其实,当许戈看到朝着她冲过来的梅姨时心里就知道自己干的事情蠢透了。
如果她死了,梅姨得多伤心,而且,她也对不起辛辛苦苦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妈妈。
手去拉住梅姨的手,昂着脸,认真的说:“梅姨,我保证以后会记住老师的话,不能随随便便做的动作我不会去做。”
梅姨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蹲下,紧紧的抱住她。
“小戈,以前你不是问梅姨,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吗?”
依稀间,许戈记得那个血流成河的下午,她一回到家就在梅姨怀里嚎啕大哭,一边哭着一边说她讨厌这个地方,她想回到以前的那个村子去。
紧紧的抱着她梅姨说出许戈似懂非懂的话。
“那是因为,这里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生存的环境之一,一些人的理想不是光靠在图书馆就能完成的。”
回家路上,许戈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再去理会那个人了。
回到家许戈就从电视上看到这样一条新闻:以军对一些巴勒斯坦的定居点进行搜查,他们怀疑巴勒斯坦人在家里放置了大量的自制炸.药。
而以色列的某位高级将领也发表了广播讲话,在广播中这位高级将领声称,因为布朗先生遭遇的袭击事件,他们有必要采取针对性的遏制行为,其中也包括修建隔离墙。
那位高级将领发表的广播讲话让梅姨叹了一口气,这样一番言论后外面想必又要炸开锅了吧?
爸爸也比平常时间早一个钟头回家,眼看天色正逐渐转暗,家里的另外一名成员还迟迟未归。
被梅姨勒令乖乖呆在房间里的许戈从之前的每隔五分钟打开一次窗户,到索性把窗户打开,趴在窗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门。
那个混蛋,怎么还不回来?
眼看着天空要变成花灰色了,附近邻居有几家也亮起灯了,厨房传来了梅姨做饭的香气。
透过门缝许戈还看到五金店的老板在摆弄他刚刚从旧市场淘到的烟斗,悠然自得的模样,一副一点也不担心迟迟没家的儿子。
梅姨吆喝她帮忙摆碗碟,餐具重重顿在餐桌上的声音终于让在摆弄烟斗的人脸转向她这一边。
梅姨这时似乎才想起餐桌还缺一个人。
在梅姨的敦促下爸爸这才换上鞋,离开之前他和许戈保证不出十分钟他就会把那个人带回来。
骤然响起的巨大爆炸声让坐在电视前发呆的许戈一下子跳了起来,紧接着,电视也连续晃动了几次,不仅电视房子的墙也在晃动着。
初来到耶路撒冷时许戈也遇到这样的情况,开始她还以为是地震,后来才明白这样的状况大多数是有人破坏油管设施所引起的震感。
小点的震动是火箭炮落入了居民屋所导致。
许戈快速冲到院子去,站在红红的天光底下,一时之间分不清漂浮在老城区上空的红色火光是漫天的彩霞。
还是天空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