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键的一句话才让郑森止住了悲声,“陛下,臣父子对不起陛下的重托。臣此番偷偷潜逃出来,便是要奉陛下立刻逃出福州去!”
“你疯了!”郑鸿奎惊道:“好端端的为何要逃,你父亲一旦得知,你还焉有命在!”
“叔父!”郑森站起身来大声喊道:“父亲已经降了清廷,陛下此时不走,一定会有杀身之祸!”
“啊!”朱聿键和郑鸿奎大惊失色。
“仙霞岭、分水关一线全线失守,黄明俊、李暄不战而退,这不是得了父亲的吩咐还能是何人?浦城沦陷,巡抚杨廷清战死殉国。建阳镇将甘辉、王起凤都是臣的心腹,一得到消息马上派人前来报信。吴三桂大军已经长驱直入福建,再不走可就真的走不了了!”郑森哭诉道。
朱聿键如遭雷击,站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身子抖如筛糠。曾氏得了消息,在邹靖的扶持下和秦王朱琳源一道走出来,却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惊叫一声,顿时昏厥过去。年幼的朱琳源哪里见过这等阵势,也哭喊起来。院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方岳贡强压住心头的惊骇,上前几步,“郑将军,未知此时出城,咱们可以去向哪里呢?再者说,这福州城中到处都是南安侯的兵马,咱们又如何出城呢?”
郑森一抱拳,“清军分为三路向福州进逼而来,沿途守将得了父亲的号令,一定不会抵抗,当下咱们唯有向东去,乘船出海,然后再向南投奔泉州府,臣的心腹冯信如今正在泉州镇守,到了那里也就算是安全了。来之前,臣派人在城中广为散布消息,如今城中也是人心惶惶,臣手中还有父亲的一份手令,涂改了日期之后还可使用,咱们便趁乱混出城去,到了海边自有臣的人前来接应!”
“郑森!”朱聿键的脸色苍白,眼睛死死的盯住郑森,“朕还可以相信你吗?”
郑森闻言,径直跪倒在朱聿键的面前,“父亲一意孤行,郑森苦劝无果。臣也不愿背叛父亲,但臣始终记得,臣是大明人,是汉人,万万不能做满清鞑子的奴才。请陛下一定要相信臣下,臣一定竭尽全力,以报陛下圣恩,以全忠义之名!”
朱聿键闻听这才感慨的点点头,“朕说过要赐予你国姓,看来,朕这次没有看错人啊!”
郑鸿奎一躬身,“陛下,臣也愿意率领麾下子弟追随,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朱聿键长出一口气,“曰渐,你我相交十余载,朕何曾对你有过芥蒂?”
郑鸿奎和郑森叔侄两个都愿意跟随并保护朱聿键前往泉州府暂避一时,无形中让朱聿键的心里又多了一些底气。仙霞岭、分水关不战而降,郑芝龙这是铁了心要投清了,那不用问,朱聿键一家肯定便是作为他的晋身之资要交给清军的。换句话说,留在福州只能是死路一条。
但想要全身而退,又哪有那么的简单。就在朱聿键等人手忙脚乱的准备行装的时候,郑芝龙已经派遣手下的大将梁立杀上门来。
郑鸿奎匆忙调集了自己在福州城中的一部分心腹人手前来增援,郑森也带着忠于自己的部下和家将赶来,一行数百人将梁立带来的兵马冲散,一刻不停的向着福州的东门杀来。
等到郑芝龙得到梁立的回禀匆匆赶来的时候,郑森和郑鸿奎两人已经带着朱聿键一家和文武大臣冲出了东城城门,向着侯官疾驰而去。
郑芝龙不禁暴跳如雷,张存仁的使者刚刚抵达福州,带来张存仁的手书,言明一定要将隆武皇帝一家送往吴三桂军中,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和兄弟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反水,带着朱聿键逃出了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