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钱德富终于忍不住了,立刻跳了出来,“别忘了,在此之前,你还只不过是江阴的区区小吏而已。要不是路督臣和阁部推崇,焉能有今日!在场的众位,哪一位不是朝廷大员,中枢干臣,岂能是你小小的典史所能调令的!”
阎应元不动声色,一旁的陈明遇还是不为所动的啃着烤着焦黄的馒头。
阎应元的话让史可法着实有些难堪。之前将守城事务尽皆托付,便是看在朱平安的面子上,料想他也不会推荐一个酒囊饭袋来担此重任。只是如今留守南京的大臣虽然不多,但身份品级却都在阎应元之上。今天,阎应元不仅要将守城事务大包大揽,更要有指挥南京城内大小官员的权力,这一点,史可法却是有些为难。
“兵家之事,跪在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如此才能如臂使指、攻守自如。正因为应元不过是一介小吏,这才斗胆向阁部讨要这城内指挥之权。还请阁部体恤宽宥!”
一时之间,史可法默然不语。众人不觉也有了些怒气。
但此时却有一人大步走上前来,“阎将军所言甚是有理。当此生死存亡之际,如果不能军令统一,万众一心,恐怕南京城就算是铜浇铁铸的,也难挡数十万清军的连番猛攻!”
“我河南杨督臣麾下忠贞营,愿意听从阎将军调遣!”一身白袍的李岩冲着阎应元深深一揖,表示将全力配合。
李岩这一站出来,众人却是相顾无言。谁都知道,现如今这南京城内六万守军,其中一半都是归属于李岩麾下。此人虽然是流寇投效而来,但同样是朱平安看重的人才。他现在一表态,众人却都是无话可说了。
李岩又看看陈子壮,“集声先生意下如何呢?”
陈子壮一皱眉头,虽然对李岩和阎应元的一唱一和颇不以为意,但却懂得现下这个时候,军令通畅的重要性,于是,便缓缓的点点头。“我凤阳军也愿听从号令!”
于是乎,众人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卢九德。现在剩下的京营人马都都是他的部下,他的态度究竟为何,已经变得举足轻重。
卢九德满不在乎的笑笑,“大敌当前,咱家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小打小闹,应付足矣,但这样的大战,咱家还是知难而退的好!”说着,冲阎应元一拱手,“如此,便有劳阎将军了!”
“不敢!”阎应元连忙还礼,“还请卢公多多指教!”
眨眼之间,一场有关于军权的争斗尘埃落定。阎应元双眼的精光一闪,朗声说道:“应元也明白今日之事对于各位来说,实在是大大得罪了。但形势所迫,应元受睿王嘱托,死守南京,城在人在、城陷人亡,实在是不敢有所疏忽大意。再者,刚刚睿王麾下军情处送来最新的消息,诸位可能还不知晓,桂王朱由榔已经在瞿式耜、丁魁楚等人的拥立下,于梧州登基为帝了!”
阎应元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想不到,桂王朱由榔竟然在这个时候自立为帝。众所周知,朱由榔已经是仅存的神宗嫡系子孙,其人对于朱聿键继位早生不满,广西巡抚瞿式耜等人也是其坚定的支持者。朱聿键登基之时,广西便没有派任何人前来称贺,朱由榔也迟迟没有尊奉朱聿键的圣旨,前往衡州就藩。
如今隆武朝廷被郑芝龙胁迫前往福建,这对于朱由榔来说倒是一个天赐良机。只是,他这一谋反,对于隆武朝廷来说,却是个天大的麻烦。南京能不能守住,也成为隆武朝廷能不能延续下去,获得百姓的认可和用户的关键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