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一的时候,朱平安率军攻克满清的留都盛京,四天之前,曹变蛟在德尔格勒的指引下,攻陷赫图阿拉,曾经建州女真的辽阔地域大部分落入明军的手中。
再有两个月的时间,就是崭新的隆武元年,关外虽然高奏凯歌,但关内的战事却是节节败退。九月的时候,清军绿营主力分为两路,一路以吴三桂为主将,张存仁为监军,率领秦广廉、夏国相等诸路兵马突然进攻襄阳一线。郑芝龙却又中了吴三桂的“美人计”,差点连性命都丢了。郑军屯粮之所新城湾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郑军由此大败,一直退到了武昌府。
另一路则以洪承畴靖远大将军,长驱直入杀进四川,以固山额真巴颜、汉军镶蓝骑固山额真李国翰为先锋,一夜之间攻克蜀地门户大宁。
张献忠带领着三个义子和麾下众将引大军北上抗敌,但身后却是后院起火。
义兴朝时任命的川陕巡抚樊一蘅、兵部尚书、川湖云贵总督王应熊一直困守遵义一线,抵抗张献忠的围攻。得此良机,立刻起兵攻击张献忠所部的后翼。
原四川副总兵曾英率军攻陷重庆,与樊一蘅、王应熊会师,相继收复叙州、泸州、忠州和涪州,使得张献忠腹背受敌,顾此失彼,被洪承畴大败于达州,损兵折将数万之众,只能向川西一带撤退。原本张献忠在四川一家独大的情势顿时逆转过来。
南京的隆武皇帝朱聿键得到郑芝龙战败的消息,也是忧心不已。特意从南京新建的京营新军中抽调了一万兵马,由兵部尚书史可法、建威将军虎大威、奋威将军王廷臣以及左都督刘肇基领兵日夜兼程前往武昌府救援。
不过,郑芝龙却没打算在武昌城中坚守。襄阳一战,郑军折损精锐三万多人,依附于郑家各路人马四散奔逃的、归降清军的更是不计其数,三十万大军转眼间只剩下十万不到。反观吴三桂所部,却是声势日益壮大,郑芝龙由此对于坚守武昌心存疑虑。
顺军的残部袁宗第、高一功、刘芳亮等人,也成了过街的老鼠,郑芝龙、何腾蛟、袁继咸等明军将领对其充满恨意,根本不愿意劫难,没办法,他们也只得辗转向四川撤军去投靠刚刚兵败的张献忠。唯一例外的便是罗汝才。
罗汝才趁乱进入湖广之后,起先颇是占据了一些地方,但明军败退之后,他和马守应的革左五营也无法在湖广立足,因此便索性带着李自成的首级投靠了郑芝龙。对于罗汝才,郑芝龙倒是没有什么恶感,更因为其带来了李自成的首级,总算让郑芝龙挽回了一些面子,因此便将他和马守应接纳下来。
何腾蛟和袁继咸兵败之后,连个招呼也没打,便领兵撤退到江西休养生息。义兴元年年末的这一次北伐和当初孙传庭的那次一样,再次大败而回。
一连串的消息传到辽东,也让朱平安和李定国及众将唏嘘不已。郑芝龙拥兵三十万浩浩荡荡的北上,结果却弄成现在这幅样子,隆武朝廷原本的优势荡然无存。清军却是大举南下,以部分八旗精锐带领大批的绿营兵征讨湖广江南,着实受到不错的效果。朱平安也万万没想到多尔衮和大玉儿竟然有如此的魄力,入关之初,便敢于如此放手的使用汉军,虽然内部会有一些不安定的因素存在,但总的来说,对于现在的清军来说,这的确是唯一能解决目前困局的办法。
拿下关外的大片土地之后,尤其是占领了满清的祖宗之地后,朱平安和心里也清楚,这将对满清造成巨大的影响,清军已经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虽说眼下看着战无不胜,但实际上也支撑不了多长的时日。
从一团乱麻的天下大势中,朱平安也终于理出了一条情绪的头绪和脉络,可以说,问鼎天下不过是各时间问题了。
到达盛京的第二天,朱平安便命人将被生擒的济尔哈朗送到了他的面前。济尔哈朗这个人可以说是满清逐步走向鼎盛不可或缺的人物,作为努尔哈赤时期共柄国政的八大和硕贝勒,以及皇太极时期的理政四大亲王,包括顺治朝的三大摄政王爷,济尔哈朗对于满清,的确是立下了赫赫功勋。
最为难得的是,他的父亲还是直接死在了努尔哈赤的手中。但济尔哈朗其人对于满清,却是忠诚无比,他将一腔的情感全部投放在了满人这个概念上,并为此付出了毕生的心血。
对于这样一个对手,的确值得尊敬,但从明清之争的角度来看,济尔哈朗对于大明却是万恶不赦的敌人。
从黄泥洼被擒到现在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济尔哈朗却是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头上的辫子已经全部变成了银丝,颧骨高高耸立,眼窝深陷,半边身子还是不能移动分毫,就连见朱平安,都是被左右千户的亲卫抬进来的。
朱平安仔细打量着济尔哈朗,济尔哈朗同样也在细细的观察着朱平安。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竟然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互相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