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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十,日夜兼程,满面征尘的皇太极总算赶回了盛京。然而,当他踏进关雎宫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哭拜于地的木什哈和几名亲自安排的御医,以及海兰珠冰冷的尸身。
皇太极呆呆的站在床前,一双眼睛顿时变得毫无生气,蒸腾的白雾从满是汗水的脑袋上弥漫开来。
“朕,朕还是来晚了!”
“主子!”木什哈擦去脸上的泪水,“十天之前,宸妃娘娘的病情突然恶化,第二天,便已经下不了床,等到第五天的时候,已经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盯着一个尚未绣完的枕套,就在昨晚,宸妃娘娘终究还是等不到皇上,这才,这才撒手去了!”
木什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奴才有负主子重托,自觉无颜活在世间,但奴才念着总要等主子回来,将事情仔细说给主子听。如今得偿所愿,奴才再无牵挂,这便下去护着宸妃娘娘!”
木什哈说完这些话,毫不犹豫的拔出腰间的佩刀,用力的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划。
鲜血四溅开来,有几滴甚至是溅到了皇太极的衣角上,但他恍然不觉,只是痴痴的看着静静的躺在床上的海兰珠,以及她手中紧握着的一个鸳鸯戏水的图样。
“你便这么走了,连一句话都没给朕留下!”皇太极喃喃自语,似乎刹那间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身旁的太监、宫女跪伏于地,各个都是抖若筛糠一般。
良久,皇太极“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身躯摇摇欲坠。
元忠问询匆匆赶来,见状大吃一惊,连忙抢上前去扶住皇太极的身躯。“主子,您身系满洲万民,还请一定保重啊!宸妃主子在天有灵,必然也不愿见到您如此难过啊!”
元忠颤抖着用衣袖擦去皇太极嘴边的血痕,但却没料到皇太极却是忽然沙哑着嗓子呼喊起来,“来人,将在关雎宫内伺候的宫人、内官,统统给朕抓起来,你们的主子死了,身边无人伺候,你们还不跟随了去!还有那些太医,枉朕对你们百般信任,将宸妃交给你们照顾,你们却害的朕再也见不到朕的爱妃,还留着你们这些人作何用!”
元忠一个激灵,但却是不敢违抗皇太极的旨意,只能招来了侍卫将一众哭爹喊娘、叩头求饶的宫女和太监以及几名太医都绑缚起来。
“元忠,你去监斩,他们都是宸妃生前得用的人,一个也不能少,真不能让爱妃在地下无人侍奉!”
听着这番话语,元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陡然升到了脑门处,就连四肢都有些不听话起来,但又不敢呆在这宫殿里,只能强打精神带着侍卫们将一众人等压到关雎宫后面的议和树林中。
“公公饶命啊!”宫女、太监和御医们哭作一团。
元忠探口气,“主子万岁爷已经给你下了旨意,我是万万帮不到你们了,只能安排侍卫们下手利索些给你们一个痛快!”
侍卫们都是两黄旗上过战场的子弟,下手却是干脆利落,元忠的话还未落音,已经有几颗人头落地,顿时惊呼声此起彼伏。
元忠探口气,刚要转过身去,脚踝却是被一人紧紧抓住,那人带着哭腔喊道:“元公公,救我啊!”
仔细一看,却是如今太医院的院使之一,皇太极的心腹,镶黄旗的图兰泰。
元忠歉意的摇摇头,还没说话,图兰泰却是探起身子,冲着元忠说道:“元公公,您去向皇上求情,下官知道宸妃娘娘故去的真正原因!请饶奴才一命,奴才愿意将实情和盘托出!”
元忠一愣,“实情?”
图兰泰连忙说道:“皇上出征之后,将宸妃娘娘安置在关雎宫内,不许外人进入。宫内众人也不得外出,但就在半个月前,蒙古科尔沁部落却是突然有人到访,来人以探视病情为名,虽未进入关雎宫,但却送入宫内一些特产。奴才匆匆之间,看到了来人的相貌,却是依稀记得他的来历,从哪些物品进入关雎宫后,宸妃娘娘也只是用了一些奶干而已,却是不久之后病情便急转直下。因此奴才怀疑,问题就出在这些送进宫来的特产上。”
“此人是何来历?”元忠不动声色的问道。
图兰泰顿觉有了希望,当下便全盘托出,“此人的确是科尔沁草原的蒙古人,但他的姐姐和姐夫却是永福宫庄妃心腹女官苏茉儿的远亲。此事甚少人知晓,但奴才却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这件事情。如果所料不错,但这背后黑手……!”
图兰泰忽然觉得胸前一凉,滔滔不绝的话语也戛然而止,低头看去,胸前却是赫然插上了一柄钢刀。
“你!你……!”图兰泰大睁双眼,看向握刀的元忠。
“皇上有旨,命你等殉葬,此事何人能救你们,还是安心上路,到了地下用心伺候宸妃娘娘吧!”
元忠大声喊道,又是狠狠的插了数刀,直到图兰泰彻底没了气息,元忠这才擦擦额头的冷汗,长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