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目前,田弘遇最为倚重的便是杨嗣昌和高启潜。这两人一内一外,仗着崇祯皇帝的赏识和信任,把持朝政,架空首辅刘宇亮。一旦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周奎如何抵挡。
这一点不仅是周皇后想到了,就连周奎自己也想到了。
可周奎并没有自己的幕僚班子,便只能求助于目前与其休戚相关的朱平安,阴世纲也便成了周奎的最大谋主。阴世纲自打来到京城,不到一年的光景,便将生意打理的妥妥帖帖,就连张云汉对其都是赞不绝口。周奎更是因曾经帮过朱平安的大忙,料想朱平安便是想通过他结交皇后和东宫,于是更是将阴世纲当做了自己的心腹一般。
于是乎,阴世纲便果断的根据朱平安目前的形势,按照朱平安的吩咐,做了一些相应的安排,其中之一,便是将周延儒偷偷弄到了京城。
阴世纲指指后院,“这可是尊大佛。周兄以为他肯老老实实的呆在宜兴吗?实话告诉你,根据小弟的消息,早在半月之前,这位老大人便已经到了天津卫。京城中潜流涌动,他又岂能置身事外,只怕他比我们更早些就已经开始部署一应事务了!”
周勉悚然而惊,“难道他想复出?”
阴世纲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内阁的位置便如同走花灯一般,风水轮流转,温体仁倒台,其后是张至发、薛国观、刘宇亮。目前的杨嗣昌是极有希望来做这个位置的。这个人可不是张至发、刘宇亮之辈,一旦他上位,周延儒未必能再有复出的机会!所以……!”
阴世纲呵呵一笑,其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
“曹化淳那边得到了消息吗?”乾清宫的值房内,王承恩端坐于正位,一边烫着脚,一边问怀德。
宫里的地龙已经开始运作,整个值房内都是一股热气蒸腾,温暖如春,只是略显干燥了些。
怀德在桌面上的海碗中又加了些水,这才挽起袖子,蹲下身子为王承恩洗脚。
“没有,出了廖永堂的事情,锦衣卫如今是缩头缩脑,加上骆养性平日里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脾气,因此锦衣卫方面绝对没有察觉。东厂方面如今是曹化淳交给张云汉在执掌,京城内的番子应该都是打过招呼,花了银子的。儿子揣测,曹化淳未必知道这件事情。”
王承恩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不会,张云汉此人咱家了解。没有背着曹化淳做小动作的胆子,咱家想,如今朝局纷乱,杨嗣昌和高启潜正是红得发紫的时候,曹化淳的心中也应该有自己的算计。他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此事,却乐得作壁上观,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
“义父说的是,是儿子小看了曹化淳!”
王承恩笑了笑,“是你的年纪和阅历还未到。咱家和曹化淳、高启潜共事多年,彼此知之甚深。咱家不和他们争权,他们对咱们也就留有一分情面。不过,你不同,日后在这宫里,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明枪暗箭,对任何人都怀有一分警惕之心,这是必须要有的!”
说到这儿,王承恩幽幽的叹口气,“可惜王品那孩子未必能认识到这一点。”
说到王品,怀德也是一阵沉默。自己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复王品的来信,目的就是在于提醒自己这位义兄,需要来信向王承恩解释关于和东宫联络的事情。但这位义兄却不知是因为何故,直到今天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实在是令怀德有些想不通。
但王承恩也并没有在王品的事情上纠缠过多。朱平安一到宣大军中便斩杀了大同总兵王朴,令王承恩不禁击节叫好。杨嗣昌搞得小花样,目的不外是陷害卢象昇和曾经弹劾过他的杨廷麟。朱平安却能当断则断,立刻斩杀杨嗣昌的棋子王朴,这一着卢象昇都未必有勇气做得出来,一下便化解了杨嗣昌的攻势,将大同军队掌握在手中。
接下来,他还会用什么办法来化解仍旧存在的危局呢?自己是否应该现在便出手相助呢?王承恩一时间想的入了神。
“对了义父,这几天您都陪在皇爷身边,儿子还没来得及向您禀报。斩杀王朴的当天,卢督师的信使便赶往京城,进京之后径直去了都察院御史徐志兴以及六科郎官曾侊的府邸,之后便迅速赶回!”
“哦?”王承恩一愣,眼睛随即睁开,透出两道精光来。
话音未落,门外边有人气喘吁吁的禀报,“启禀王公公,前线送来高阳战报。昨日正午时分,高阳城陷落,原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太傅孙承宗老大人……!”
“孙阁老如何了?快说!”王承恩直接快步走到门前,双手推开房门,全然不顾湿漉漉的双脚就踏在冰冷的地面上。
“孙阁老,孙阁老及其全家二十余口,全部壮烈殉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