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校尉……”

“咱、咱……”金虔只觉自己越缩越小,最后几乎要缩到地缝里,而且地缝里貌似还溢满了不明液体,就在自己几乎被一众百姓眼泪淹死的前一秒,金虔终于鼓足勇气,颤巍巍冒出一个气泡泡,“实在不行,咱、咱找公孙先生帮帮忙……”

“捉鬼啊,听起来挺有意思啊!”

一个熟悉的令人发指的声音从金虔身后传来,将金虔细声细气的发言盖过。

众人同时望向声音传来方向,只见开封府衙大门之内,一抹雪影款款行来,悠扬飘逸,明明好似闲庭信步,可却在眨眼间便来到众人眼前,一双桃花眼光华流转,倒映众人艳羡神色。

“白五爷!!”众百姓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齐声惊呼。

白玉堂挑眉一笑,若雪莲初绽,无声惊艳。

众人顿觉脸孔发烧,眼前发晕。

“小金子,看大家如此诚意,不若你就帮帮他们!”白玉堂轻摇玉骨扇,望着金虔,笑意吟吟道。

金虔眼皮隐抽:“五爷您说笑了,咱一届凡人,怎有捉鬼降妖的本事?!”

“哎——”朗朗声音在空中划出一串波浪线,白玉堂一双桃花眼眯成一对月牙,“小金子天赋异禀,上通阎罗,下通地府,能救百姓于水火,何必如此谦虚呢!”

金虔眼角狂抖,一股黑色不妙预感笼罩头顶,窜上前急声大叫:“白五爷你莫要乱——”

“五爷我替小金子应下了,尔等放心!”白玉堂啪一声合起折扇,以指点江山的气魄雷霆万钧的气势一屁股把金虔挤到了角落。

“多谢金校尉,多谢白五爷!”

只见刚刚还痛哭流涕要死要活的众人,突然好似打了鸡血一般都来了精神,个个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白五爷是救命人啊!”

“金校尉是活菩萨啊!”

“金校尉出马,什么凶鬼定然不在话下!”

“金校尉神通盖世……”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喂喂,咱啥都没答应啊——”金虔跳脚,企图力挽狂澜。

可惜,这细小的发言立即被淹没在人民群众洪大的赞美热潮中。

“白、五、爷!”上诉无望的金虔恶狠狠瞪向始作俑者。

白玉堂笑得满面春意风骚无限,微垂桃花眼,凑近金虔,吹气道:“小金子今夜就和五爷一起踏月赏菊、寻鬼访仙,岂不比被那臭猫训话强过百倍?”

咱宁愿去蹲梅花桩啊啊啊!!

两根面条泪在金虔脸上随风而逝,无限凄凉。

*

泠泠寒水带霜风,残月清辉寂烟树。

杳无人迹的街道上,冷月铺霜,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犬吠之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响亮。

街道尽头传来隐隐约约脚步声,忽大忽小、忽停忽续。

随着声音由远及近,街上晃晃悠悠出现两道人影,一高一矮,一白一灰。

高的那人,白衣惨色,容颜魅美,脸上似笑非笑;矮的那人,又瘦又小,脸色如衣服一般,灰扑扑的毫无光泽。行在一处,就好似黑白无常。

只是这“黑无常”的装扮颇新潮了些——头戴一顶道士帽,脖挂长串大蒜项链,左手握着半尺多长十字状的木条,右手握着一根佛珠,身后还背了一把三尺桃木剑——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乱七八糟。

不过更乱七八糟则是这灰衣人嘴里嘀咕的台词:

“南无阿弥陀佛扎西德勒上帝保佑耶稣万能菠萝菠萝蜜风火雷电劈观自在菩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临兵斗者皆陈列在前……”

白衣人侧目,望了一眼身侧一本正经神叨叨的瘦小身影,颇为无奈:“小金子,你嘴里叽里咕噜嘀咕了一晚上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金虔细眼一瞪:“白五爷,您这就不知道了吧!咱这几句咒语可是囊括了古今中外上下几千年的精华所在,只要有这几句咒语傍身,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都近不了咱的身!”

白玉堂眼皮一抽,微微眯眼,上上下下瞅了金虔一圈,挑眉道:“莫不是你这身人不人、鬼不鬼的装扮也有什么讲究?”

“那是自然!”金虔一拍胸脯,自信满满道,“咱今天这一身,那可是旷古烁今蝎子拉屎独一份的天下无敌捉鬼装!”

“咳……”白玉堂不着痕迹远离金虔挪开了两尺距离。

“只是……”金虔扶了扶身后的桃木剑,正了正脖子上的大蒜项链,暗叹一口气,小声嘀咕道,“只有这些,还是不够安全啊——要是猫儿也一起来,那自是万无一失……”

“小金子你说什么?”一旁的对某个字眼十二分敏感的小白鼠刷得一下竖起耗子耳朵,不悦呼道,“什么猫儿?!”

“呃——”金虔眨眨眼,“咱是说那个——如果展大人能一起来帮忙就……”

“小金子!”白玉堂猛一弯腰,凑近金虔脸孔,恶狠狠道,“你是意思是,五爷我还不如那只臭猫?”

“五爷英明神武风流潇洒,咱不是那个意思!”金虔一溜马屁经冒得又溜又顺。

桃花眼渐渐眯起,两道忿忿光芒闪烁其中,白玉堂突然挺直身形,昂首扬声道:“小金子,你还未曾见过五爷我的手段,今日五爷我就让你开开眼,看看五爷我如何力战群魔,擒鬼捉妖!”

说到这,只见白玉堂身形一旋,拔地而起,飘渺白影仿若仙人一般,瞬间飘向房顶,一闪而逝。

“小金子,你且在此稍候,五爷我这就给你抓几只小鬼来玩玩!”

最后一个字在空荡荡的漆黑街道上飘荡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