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楼一众姑娘,一见眼前的俊公子如此模样,个个蹙眉捂胸,心痛万分,恨不得自己能替这白衣公子受这抓心挠肝之罪,数目含泪,含情脉脉望着白玉堂,直望得白玉堂垂头缩胸,背后冷汗直流,心里将金虔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金虔倒是对白玉堂的表现十分满意,一扫众人脸色,凝重神色道:“所以,群芳楼内绝不可有脂粉香味。”

老鸨急忙点头如捣蒜道:“是是是,绝不可有脂粉香味……”说了半句,又突然回过神,一脸为难道:“可是我们这乃是青楼,这脂粉味……”

“老鸨也不必太担心,咱这有个药熏的方子,从现在就在群芳楼里点上药熏,四个时辰后群芳楼里定然闻不到半分脂粉味儿。”金虔从怀里掏出一个药方递到老鸨手中道。

“哎呀,多谢这位小哥。”老鸨赶忙谢道,又对身旁的龟奴道,“赶紧,去医馆按着这个方子抓药去。”

龟奴接过药方,一溜烟跑了出去。

金虔点了点头,扭头向白玉堂抱拳施礼道:“公子,小的这就跟诸位姑娘去各处看看其它各处是否需要布置,至于今晚的菜色,还是烦请公子亲自与老鸨商量。”

白玉堂正被一众姑娘的目光盯得浑身难受,此时一听自是乐意,赶忙摆手应允:“好。”

可群芳楼的一众姑娘一听可就不乐意了,哪个也不愿离开这个俊公子去和一个瘦了吧唧的小厮去转悠。

“哎呀,人家脚疼,不想走路。”

“公子的茶水凉了,奴家这就为公子添茶。”

“人家……”

“咳咳,诸位美人姐姐——”金虔突然谄媚一笑,两步走到众姑娘的面前,压低声音道,“小的跟随公子左右多年,公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小的可是一清二楚……”说到这,还神秘万分眨了眨细眼皮。

“哎呀,人家脚突然不疼了,这就陪这位小哥去群芳楼逛一逛。”

“公子的茶添好了,小哥随奴家来吧。”

“小哥,人家……”

哗啦哗啦,一众姑娘立即将金虔团团围住,前呼后拥将金虔请进了群芳楼后院。

留白玉堂、老鸨、小逸三人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老鸨先回过神:“这位公子,您看今晚这菜色该如何准备……”

白玉堂一抬手,截住老鸨下半句话,反倒将身后的小逸招到身边,吩咐道:“小逸,你跟小金子去看看。”

“我?”小逸指着自己惊道。

白玉堂点头,又将小逸拉到自己旁侧,低声道:“那小子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不放心?”小逸一愣,随即嗤鼻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看那小子对这种地方熟络的很,根本不必担心。”

白玉堂翻了一个大白眼,一揪小逸的脸皮:“废话那么多,还不快去!”

“切,难道还怕那些姑娘把他吃了不成?”小逸一脸不情愿,嘀嘀咕咕向后院走去。

白玉堂叹了口气,瞅着小逸背影啪得一声打开折扇,边摇边自言自语嘀咕道:“若不是那只臭猫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看好他们开封府的金校尉,五爷我才懒得去管这种闲事。”

*

小逸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原来那个娘娘腔白五爷派自己来盯着这个小子,不是怕这个姓金的被群芳楼的姑娘吃了,而是怕群芳楼的姑娘被这个金姓小子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本来就不情愿,再加这群芳楼的后院弯弯曲曲的,待小逸来到后院之时,正赶上金虔对一众姑娘训话。

之所以用训话这个词,是因为金虔那时的形象真是十分……嗯……有气势。

“诸位美人姐姐,我家公子所患之病大家也见到了,所以只能有劳诸位美人姐姐现在就去各自的香闺将胭脂啊、蜜粉啊、熏香的都收起来,然后开窗散气通风,一会儿小人就去诸位姐姐的闺房中一一查看是否有遗漏之处。”

说这话的时候,那个金姓小子是双手叉腰,声如洪钟,双目如电,说不出的精神抖擞。

“不是大厅里有药熏香吗?怎么连屋子里的香味也要去了?”一个身穿翠柳纱裙的姑娘问道。

金虔双眼一眯,突然露出一个——用小逸的话形容就是十分猥琐的笑脸道:“难道姐姐不想让我家公子今晚做你的入幕之宾?”

此话一出,不用再多说半个字,一众姑娘立即足下生风冲向了自己的房间。

人群一散,金虔自然而然就看见了人群之外的小逸。

“小逸,你来做什么?这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吗?快回去!”金虔板脸道。

“是五爷让我来盯着你。”小逸冷声道,心中却道:说我是小孩子,你还不是连半根胡子都没有、毛都没长全的小子。

“五爷?”金虔一皱眉,“啧,真是碍事。”又扭头对小逸道,“好啦,随便你,只是一会儿可不要乱说话!”

小逸冷哼一声算是答应,随金虔朝最近的一个房间走去。

一入房门,就是一阵脂粉香气扑面而来,轻纱幔帐,妆台铜镜,外加一位红衣丽人亭亭立在正中,眼中期盼迷离,朦朦胧胧,真是一派旖旎光景。

纵是小逸常常混迹市井,耳熏目染了不少,但也从未进过妓院姑娘的厢房,此时一见,却是有些窘迫,脸面不由微微发烧。

再看那金虔,却是一副无所谓模样,大摇大摆走到红衣姑娘面前,啧啧赞叹道:“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一笑倾城、再笑倾国,春桃姑娘果然是天姿国色啊!”

春桃被金虔夸得双颊绯红,双眼闪闪发亮:“小哥如何知道奴家的名字?”

“春桃姑娘说笑了,春桃姑娘之名,青集镇那个不知,哪个不晓,不瞒春桃姑娘,我家公子对春桃姑娘慕名已久,所以才来群芳院一会啊!”金虔满脸艳羡赞道。

一席话说得春桃是心花怒放:“此话当真?”

金虔使劲儿点头。

小逸一旁直翻白眼:这春桃分明是刚刚老鸨指名道姓称呼过的那个姑娘,只要稍加留意,便能记下名号,这个金姓小子居然说什么“慕名已久”,真是胡掰乱侃。